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一节
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一节
北京。
六月。
阿K和平时一样来到网吧训练。西城和阿杰都不在,只有兔子他们几个大呼小叫地在玩奇迹。看见阿K来了,兔子兴奋地叫道:“快快,趁阿杰他们还没到你赶快进来,你肯定想不
到我弄到了什么宝贝——一颗灵魂和一颗祝福!我靠,我今天走了什么邪运……生活真美好!”
阿K说:“2个破石头就让你丫得意成那小样?”兔子说:“我现在已经是老大了,一区五服里谁见我都得敬三分。”阿K说:“那祝贺你……我不去奇迹,要练CS了。”兔子说:“你好歹也玩点其他东西嘛。反正你也不是一线队员,有西城在你怎么也上不了一线。”阿K不再说话,坐在电脑前开始练习AWP地图。兔子和其他几个人鬼脸笑笑,大家又开始大呼小叫地打奇迹了。
这晚西城和阿杰都没有来。兔子就和其他人放浪形骸,痛快淋漓地奇迹里泡着,只有阿K闷声不响地练枪。这个晚上本来应该是一个宁静的北京之夜,和以往的没有任何不同。然而将近晚上十点钟的光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时间:2002年6月12日
地点:北京西雅图网吧
“老板,给我们五张座位。”
在听惯了油滑的北京腔之后,忽然听见熟悉的略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祖籍上海的网吧老板不禁心头砰然一动。抬起头来,眼前一亮——五个妙龄少女正笑语盈盈站在面前,几个人还偶尔掩嘴窃窃私语:“阿拉原本不晓得这里,还是阿姐消息灵通……”“侬用的什么香水,啊是上回去香港白相时买的啊?”“瞎讲,就是陆家嘴那家店买的咯。”
老板抚了抚略有些花白的头发,颇有些感慨的用纯正上海话说道:“侬要聊天的话,到A区30到35号坐便好。”
几个女孩抿着嘴都笑了起来,正要七嘴八舌跟老板讨乡情——北京的上海人虽多,却很少有机会说家乡话,主要是受不了北京人的白眼。几个女孩里个子最高的也是唯一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却仍用普通话说道:“我们不是来聊天的。”老板说:“要是想去联众打牌,A区也是可以的。”那个女孩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也不是来打牌的。我们来找X档案队比赛的。”
此言一出,原本喧哗的网吧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柜台附近的网民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鼠标眼睛直勾勾的的看着她们5个。老板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她们,慢吞吞地说:“你们知不知道X档案队干什么的?”
高个女孩说:“知道。X档案队号称中国最强队,它是去年北京地区CS大赛冠军,华北地区冠军。从今年年初开始,他们一直在全国各地寻找战队打挑战赛。他们几乎以大比分挑落了所有地区的NO.1,网上评论说他们已经成为中国名副其实的最强队了。”
老板说:“那你们还要找他们比赛?”
女孩说:“你到底给不给我们座位?我们要X档案队练习区的座位。”
老板盯着她们看了一会,慢吞吞地拿出了五张座位牌递给了高个子女孩。
兔子从厕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明显眼神涣散,精神却分外亢奋。他摇着阿K的肩膀说:“阿K,彗星撞地球了,太阳从北边出来了,有5个美女要找我们比赛。”
阿K说:“不是说了吗,我没兴趣跟奇迹里的MM混。”
兔子说:“不是奇迹是CS啊,有几个好像是MM战队的人正在跟老板要座位,人家摆明是要跟我们打比赛的。”
旁边的王比德(大家还记得他吗,他是X档案队和南京黑色天堂队以及安徽杰克队比赛时的场上队员peter)冷笑道:“你丫想女人想疯了——和女人打CS你不怕丢份吗?”
兔子说:“有什么丢份的,人家个个都是美女呐~”
王比德说:“美女有个屁用,CS里靠的是技术不是脸蛋。和女人打你也不怕砸了自己队的招牌,要是被队长知道了一准又是臭骂一顿!”
“是吗?”一个冷脆的声音接近了他们,“和女人打真有那么丢脸吗?你们以为CS是什么?男人的专利吗?在那个不能靠蛮力而是靠头脑和技术的世界里你们还以为女人是待宰的羔羊?为什么不试试看呢,看谁死在谁的枪下。”
兔子和阿K呆呆地望着几个逐渐走近的身影,不知道该盯着谁看比较好。兔子低声叹道:“好酷的女人,好美的MM战队。”阿K也低声道:“不见得个个是美女,但挺会打扮就是了。”
MM战队里个子最高的女孩扫视了一下战队专用区的几个人,问:“谁是队长?”
王比德有点得意有点傲慢道:“我们队长今天不在,副队长也不在。现在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女孩点点头道:“好。我是BLOOD FLOWER战队的队长田楠,我身后这几位是我们的队员,分别叫哓哓——她是狙击手;阿琳——冲锋手;月月——冲锋手;Nocker——自由人。我们战队简称B.F.战队,来自上海,是2002年上海地区CS大赛的亚军。我们队里这次利用到北京旅游的机会,想拜会一下X档案队,进行一场友谊赛。”
兔子说:“慢着,我是我们战队的比赛联络员,你们好像不是我们准备打比赛的对象,因为我们已经和你们上海的总冠军打过了。”王比德接道:“结果19比5赢了。你们上海战队在全国来讲还算厉害的,毕竟赢了5局。我看你们和我们就不用打了。”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二节
第二节
田楠说:“你们说的是3T战队吧?他们是去年的上海冠军。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我们和他们打过三场比赛,全部都是大比分赢了。他们已经走下坡路了,现在能代表上海最高水平的只有我们。怎么样,还认为我们没资格和你们打吗?”
旁边有人窃窃笑道:“小姑娘口气好大,还要代表上海呢……”“连上海的大老爷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黄毛丫头倒跑过来叫嚣……”“喂喂,看那个大眼睛的,几个人里她
最漂亮!她叫……”“她叫哓哓,是狙击手。哈哈,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打CS。”
哓哓在大家的议论下害羞地低下了头,倒是那个叫阿琳的姑娘东张西望、不停地向稍微帅些的男人抛媚眼。
田楠转过脸去,目光严厉地望着旁边那些对她们品头论足的看客。有几个还想再议论些什么的,在她目光的压力下硬是把话缩了回去。
田楠再次问王比德:“可不可以现在就比赛?”
兔子在旁边说:“我们队长不在,而且你们确实是女的,如果和你们比赛的话,怕人家说我们欺负妇女。”
田楠说:“放屁!打得过就是胜利,打不过就是失败。什么欺负不欺负,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兔子被田楠的气势吓了一跳,喃喃道:“好酷……”
王比德说:“好,打就打!打不过可不要哭哭啼啼的啊。”一直没说话的BF队员阿琳对王比德笑道:“那你如果输了也不要哭啊。”说完媚眼如丝,电得王比德说不出话来。
阿K拉拉王比德的袖子低声说:“队长不在,你这样擅自决定比赛,万一出什么事情……”王比德说:“你丫平常不说话,怎么一说话这么婆婆妈妈的?总之上场有你的份就是了。”阿K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打过正式比赛了,终于把话咽了下去。
X档案队在阿杰和西城缺席的情况下的队员比赛名单如下:
X•FILE│peter(王比德,场上代理队长)
X•FILE│K(阿K,狙击手)
X•FILE│li ming(李明,冲锋手)
X•FILE│rabbit(兔子,手雷手)
X•FILE│shen(沈,自由人)
血之花队员名单:
BLOOD FLOWER !Mm * 田楠 (田楠,队长兼指挥官)
BLOOD FLOWER !Mm * XiaoXiao (哓哓,狙击手)
BLOOD FLOWER !Mm * Lin (阿琳,冲锋手)
BLOOD FLOWER !Mm * YueYue (月月,冲锋手兼手雷手)
BLOOD FLOWER !Mm * Nocker (娜儿,自由人)
时间: 2002年6月12日晚22点18分,
参赛双方:X档案队vs BLOOD FLOWER队
比赛用图: OFFICE。
OFFICE是一个中等大小的解救人质的地图。警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发到匪徒占领的大楼内解救被匪徒劫持的人质。大楼是一座两层的写字楼。这个地图也被人称为是“白领危机”,大概因为这个写字楼是典型的白领办公楼:电脑室、会议室、写字间一样不少,就连人质都穿着白外套,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X档案队先是做警察,他们要解救被血之花战队扣押的人质。出发时王比德和兔子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彼此都明白很快将结束战斗。
只不过是几个女孩,居然也敢不知天高地厚来挑战。如果不是看在她们比较漂亮的份上也不会应战——现在不过是陪她们玩玩罢了。
网吧里的人听说上海的MM战队专程来挑战,纷纷离开座位跑到X档案队员专用区来看热闹。大家对两支队伍指指点点,当然主要的议论还是集中在对五个MM的长相的评价上。其中有两个网虫因为对评选最漂亮的MM意见不一致还差点打了起来。观众们议论纷纷,血之花战队却充耳不闻。尤其是队长田楠,坐在电脑前有条不紊地指挥战斗,脸上虽然严肃却充满自信。只有阿琳不时用一双电眼电电别人,搞得人群总是一阵一阵骚乱。
开局当然是手枪局。王比德一马当先,仿佛自己真的是队长一样,充满了指挥的快感。兔子紧随其后,有点像首长的勤务兵。shen 和阿K都不是一线队员,因为阿杰和西城不在他们才能上的,所以更是积极冲锋,恨不能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的实力。
5个警察冲到大楼里的时候,从楼梯到房间都是一片寂静。王比德做了个手势,几个队员散开去寻找敌人,他自己和兔子到人质房去救人质。在这局里由于大家都是只有800块钱,所以双方只能拼手枪。王比德在队里有“手枪王子”的美名——说起来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因为有次和昆明一个战队比赛的时候他用手枪干掉了全部对方5个人而得来的。他挺喜欢别人这么叫他,虽然偶尔别人会用这个外号跟他开开玩笑但他毫不介意。在X档案战队里,他一直为自己是一线队员而深深自豪,甚至是得意洋洋。他时刻记得自己第一次入队考试的时候,在DUST2的1vs1的过程中,他以0 ∶24输给了主考官阿杰。一个月后他又卷土重来,再次考试的时候他的成绩是5 ∶24——这是那次所有入队考试人员的最好成绩。王比德一直是个混日子的家伙,对什么也没正经认真过,连谈女朋友也是一样。可是进了X档案队之后他像换了个人一样,他的投入和得到的回报,从CS里感受的快乐和痛苦比他过去24年生命里的总和还要多。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三节
第三节
“来吧,姑娘们,到我的怀里来,让你们在我怀中温柔的死去。”王比德低声说着,仿佛像诗人一样被自己忽然感动。
兔子则快活地窜来窜去,到处嗅着美女的味道。
还是一片寂静。警察们顺利进入了人质区,王比德解救了人质,带领人质向回走。只要
走到警察基地,他们就赢了。
阿K喊住他们,摆摆手。那个手势的意思就是小心敌人有埋伏,要慎重。兔子点点头,做个手势说放心吧,我们一定搞定。王比德带着人质,兔子和阿K一前一后护着他。忽然远处几声枪响传来,李明(li ming)和沈(shen)的死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兔子明显诧异了一下,因为李明和沈是队里排在第五第六位的的枪手,怎么能悄无声息就被做掉了?王比德没有表情,继续快速前进。阿K明白他的意思,只要跑到基地就没有问题了——赢了这局,下把他们会有更多的钱买枪。阿K继续跟在人质的后方,忠实地保护人质向安全地带跑去。然而就在他扭头查看身体左侧地形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颤抖。阿K迅速转过身来企图还击,然而一切都晚了。身穿匪徒服装的阿琳妹妹媚眼如丝,三枪解决了他。
兔子看到阿K的死亡信息立刻跑过来补位。按照经验来说,匪徒应该还在死亡地带不远,而且极有可能在换弹夹。所以趁此机会追杀敌人是最理想的时候。
可是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兔子切换成静音走路的方式,全神贯注地追踪敌人。
没人。难道她能跑得那么快?不可能啊,这里地形错综复杂,仿佛狭窄的巷战。如果她离开了这一地区,必须向左拐弯才有路。可是兔子的枪一直在瞄准路口,她绝无可能已经逃脱。那她会在哪里呢?兔子谨慎地等在原位——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跑远了而现身吧。她不可能等太久的,因为自己人已经带着人质向安全区跑去了,她们必定不遗余力的阻止。可是己方只剩两个人了,而她们还是5个,在各个方面都占据了优势。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耐心,兔子告诫自己,等她出来,等她出来然后爆她的头——速战速决。
等了几秒钟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方为什么也在等?她为什么不出来和自己对峙呢?她在等什么?难道……
兔子刚刚意识到事情不妙,他已经大难临头了。一阵脚步声后,两个美女匪徒同时从通道的一左一右高高跳起,在空中交叉而过。与此同时她们向兔子的射击形成了交叉火力网,令兔子只恨自己不会遁地术、霎那间成为满身枪孔的尸体。
所有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这招配合实在太漂亮了。兔子终于明白了阿琳在等什么——她在等另一个队友过来。她在等另一个队员过来后才以这招交叉火力的配合将兔子置于死地。阿琳这个喜欢抛媚眼的女孩在CS里竟是这样冷静,计算如此精确,以最低的风险获取最大的收益。
兔子咬紧牙关,恨恨地握紧鼠标。
只剩下王比德一个人了。队友的死亡信息纷纷出现在屏幕上。此刻他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看来这个MM战队敢向X档案队叫板不是吹的。他已经没有了刚开局时干掉她们全部的雄心壮志,只想快点把人质送到安全地带。
已经出了大楼门口了。再向前就要到达警察基地了。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在门口的掩体前晃了一下,向前跑去了。王比德看得很清楚,她是背对着他的。他正要向前追去,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陷阱。在CS里有这样的配合,以一个队友作为诱饵,当对手追杀他的时候,潜伏在掩体里的其他人则痛下杀手。王比德冷笑了一下,这样低级的陷阱能骗得了我吗?在门口的左侧或者右侧,一定藏着匪徒。
王比德没有急于追敌,相反他换成静音走路的方式,走到门口蹲在那里。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敌人一定会以为他没有追上来是因为他选择了其他的路。等到匪徒按捺不住跳出来的时候,就是她们的死期到了。
果然不出王比德的所料,一个匪徒从门的左侧轻轻巧巧跳了出来。王比德心里暗暗赞赏:“不愧是MM啊,连跳的姿势都这么好看。不过,呵呵,送你回家了!”他的枪管瞄准了匪徒的头部,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忽然感觉不对劲——尽管那个跳出来的匪徒也开枪还击了,但似乎漫不经心,只是左右跑动得厉害。王比德凭借他的经验嗅到了异常的味道。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必须先打死眼前的匪徒,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他的USP手枪剩最后一发子弹的时候,匪徒倒在了地上。王比德迅速低头换子弹,也许恶仗还在后面,对方还有四个人。打死了这个匪徒后他忽然又有了干掉她们全部的愿望,就像那次他一个人干掉昆明战队全部5个人一样。他换着子弹,一边警惕地观察四方。就在这个时候,田楠冷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手枪瞄准了他的头部。
在他后仰着摔倒在地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一切。
这确实是个陷阱,但真正的诱饵却是第二个匪徒。那个背对着他跑的匪徒只是个幌子,让他误以为敌人的陷阱仅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如此不留余地地和第二个对枪,在他耗尽了子弹之后真正的杀手才到来。
田楠躲在那里等待的时候一定在默默数着自己的枪声吧,11声USP的枪声,她绝对能清楚地计算出他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了。她这样居高临下、不慌不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冷酷和冷静地射杀自己。而这次的三人配合可以说是王比德有生以来经历的最为充满杀机的陷阱。她们很清楚自己人数上的优势,所以即使牺牲了一个战友也无所谓。而她们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完美的结束了第一局。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四节
第四节
所有的旁观者都张大了嘴巴,连喝彩都忘记了。
第二局开始后王比德做了个手势,叫警察们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但不要急着和匪徒对枪。由于输了至关重要的第一局,警察们第二局买不起好枪,所以仍然是手枪——只是咬紧牙关买足了手雷。手雷可以令对手远距离受伤,而近战的时候,王比德仍然相信自己和队友们的手枪技术绝对不会输。
出人意料的是,匪徒们没有采取在这关地图里应该使用的防守战术,而是全部RUSH。她们五个人清一色拿着AK像龙卷风一样冲了出来。由于警察是分别站位,相互之间的呼应还有一定距离,所以很轻易的就被匪徒的集团作战个个击破。王比德恨恨地想:“这群丫头知不知道规矩啊,匪徒不应该这样RUSH的啊!她们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而竟然又能打我们这样的措手不及。”熬到了第四局,警察们终于买得起M4和AWP等重武器了。
阿K拿着AWP向兔子和王比德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他的狙位绝对守得住,你们尽管RUSH。兔子选的枪是MP5,因为他需要更多的钱买手雷、烟雾弹等器材。王比德则毫不犹豫地买了M4。他的M4技术虽然比阿杰略逊一筹,但他尤其擅长的远距离长连射在国内也是罕有敌手的。警察们在阿K的大狙的掩护下冲进了大楼。
“这局要赢,一定要赢。”王比德在心里默默想到:“‘X档案队’从来没这样落过下风。如果输掉了今天的比赛,我真是没脸再在队里混了。”
大楼里静悄悄的,匪徒们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常规的据守点都没有人守,连人质房都是空荡荡的。兔子回头看了看王比德,后者一脸凝重。警察们小心翼翼带走了人质,前后保护着开始试图离开大楼。
阿K守在大楼对面的狙点,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大楼。对方的狙击手一定也潜伏在某个地方窥伺着自己。阿K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对队友的保护,对敌人的威慑。只要他的AWP在这里,对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更多的时候,阿K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在生活里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可是只要一拿上AWP,他知道,他不再是自己了。他是一个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与此同时在北京一个小区里,西城同志正使出他身为狙击手的本事,目不转睛地盯着楼门口。这回矮个儿保安没出现,西城暗自庆幸。以往只要西城一在楼下等晶儿出来倒垃圾,矮个儿保安一定会幽灵般的出现,拍拍西城的肩膀说:“兄弟,蹲坑哪?”西城好几次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后来他在报上看新闻才知道,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是全国优秀物业公司,抓过不少小偷小摸。那个矮个儿保安还是他们的优秀员工哩,报上还有他一张照片,一颗死人头笑眯眯的。西城特地把报纸留了起来——只要和小佳人有关的任何东西都会让西城觉得特别温暖和依恋。
此刻矮个儿保安没出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晶儿也没下楼倒垃圾。他一直等到10点钟,还是渺无人烟。有好几次他恨不得冲上楼去敲开204的房门——如果开门的是晶儿他爸,他就说:“请让我和你女儿交往吧。”如果是晶儿他妈,他就说:“伯母,您真是年轻漂亮。我爱上你女儿了。把女儿嫁给我吧!”但他毕竟只是想想而已,真的要上去,他没那胆子。
西城什么时候变了?他心里暗暗苦笑。这个女孩这样任性地逐渐占据了他的全部——不不,大概四分只三吧。还有四分之一他要留给CS。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要教会小佳人打CS。到那时候人剑合一,万事齐全。想到自己能和小佳人肩并肩一起打CS的美事,他不禁露出了微笑。今天是晶儿的生日,他为他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准备郑重送给她。同时他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吻她。如果形势不允许他热吻,那至少也要以庆贺生日的名义来个礼节性的吻。他没告诉她今天会来的事情,想给她个惊喜。想到晶儿快乐的样子,他不禁又傻笑了。
正傻笑的当,目标出现了。西城看见小佳人蹦蹦跳跳的样子,心里快要乐开花了。他正要迎上去对她说:“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真让人着急啊……”——忽然他整个人僵住了。
小佳人的身边还有个男人。
显然小佳人和他已经非常亲密了。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生日蛋糕的盒子,另一只手还拉着晶儿的手。晶儿很听话的被他牵着手,还笑眯眯地和他说着话。西城只隐隐约约听晶儿说道:“……呆会你可要在爸妈面前替我说好话啊,不然这么晚回家非挨骂不可。”那男人道:“你们班也真是的,不早不晚,偏今天开班会。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吴晶小丫头的生日吗?”晶儿扁扁嘴:“还不是班长搞的鬼?他老想……”后面的话再听不清楚了。
他们一同走上了楼。
西城的心像被刀割裂了一样。他一拳打在大楼的墙壁上,拳头立刻被粗糙的文化石表面打出了血。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玻璃坠地一样,“哗啦”一下碎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钻进车里的——他特地向老板借的车,想带小佳人去兜风的——也不知道怎么把车发动起来的。他把车开动起来,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觉得自己就像电影特技里被武林高手一掌打成残废的配角一样,成为整个场景的边角余料。
小佳人身边的男人,西城看得真切。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天天见面的队长阿杰。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五节
第五节
阿K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大楼里的动静。根据他的判断,自己人马上就要带人质出来了。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通常匪徒的狙击手这时候会出其不意地狙击解救人质的警察,让警察的一切努力功亏一篑。阿K的任务就是要保证己方从大楼里出来跑到基地里的这段路程中安全无事,同时打击对方的武装力量。在这个永远是等待的位置上,他只有一刹那的选择时间——选择生或者,死。
她能躲在哪里呢,那个叫“哓哓”的女孩?队长田楠介绍哓哓的时候,阿K非常用心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他想知道这个有一双大大眼睛的天真姑娘如何能成为狙击手?狙击手是一项既危险又枯燥的工作,长时间的等待让人在沉默中感受危险的煎熬。而敌人一旦冲锋成功,狙击手在近距离内面对凶悍的机关枪通常是死路一条。她和他选择了同样的岗位——SNIPER——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在狙击镜后瞄准的时候,曾目睹了多少次死亡?
阿K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再次集中注意力。对方是彪型大汉也好、窈窕淑女也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瞄准镜前的目标而已。他要在意的,只有西城一个人。只有西城牢牢挡在他的面前,让他进退维谷。那么哓哓,当你出现的时候不要害怕。游戏里的死亡不值得畏惧,让我的9毫米穿甲弹成为你的陪葬吧。如果你的枪法值得我表示敬意的话,我会把你当成对手——阿K如是想到。
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时候,哓哓出现了。
她的身影在对面大楼的玻璃里一晃而过。阿K知道她在窥探自己的位置,而且在这电光时火间她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在。下一步,就是双方拼枪的时候了。阿K正准备打足精神在她下次晃出来的时候以迅疾的一枪搞定她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有半个身子僵硬地卡在窗户外了。
不知道是她的意识太差还是故意这样,总之这是一个致命的疏忽。阿K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开了一枪。
哓哓的身子慢慢倒下,流出的血漫漫浸润了大楼里的地毯。那一刻,阿K的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原本指望一场硬仗的,没想到竟是这样毫无波折的结束了。
他怔怔望着被打穿的玻璃窗,那后面,是一具尸体。
虽然很少参加正式比赛,可是阿K杀过的人也算不少了。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感觉这样惆怅,仿佛他亲手杀了一个很熟悉、很亲密的人一样。可是那个哓哓,是今晚才见面的人啊。他们没说过一句话,甚至哓哓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可是为什么杀了她让自己这么难过呢,他甚至隐约希望那个死的人是自己。他悄悄扭头过去看看身后一排坐着的哓哓,后者正招手叫网吧老板过来。
他们唧唧喳喳说了会上海话,后来老板拿来了一个新鼠标。哓哓腼腆地谢了老板,在座位上重新坐了下来。阿K看到她重新启动了计算机。
等阿K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他的身体感到了一阵冰冷的巨痛——悄悄走到背后的田楠用匕首捅死了自己。阿K来不及反应时已经倒地身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田楠冷酷地跨过自己的身体,她扔掉了自己的AK、捡起了阿K的AWP狙击枪。
田楠承担起了狙击手的责任。
田楠杀掉了四个警察,她最后死在王比德手上。死亡方式和阿K一样,是被匕首捅死的。警察终于赢了一局。
西城敲开惠惠房门的时候带着满身的酒气。他当然不知道,此刻在西雅图网吧里,他的战友正在进行一场怎样的艰苦战斗。
他对惠惠说:“我喝多了,这样回去我老子肯定要揍我。他又打不过我,我怕我一激动还手的话,他老人家有性命之虞。”惠惠说:“别说了,进来吧。”
惠惠是一家公司的白领,她毕业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从大学到公司,没有人知道她是著名的王部长的女儿。西城其实和阿杰聊过关于惠惠的事,阿杰说惠惠这人看来不错,你怎么不关心人家呢?西城说,我这么个不定性的人,和人家好不是害人家吗?话虽如此,从那次历史性的相亲之后西城还是对惠惠一直深怀好感。惠惠知道西城有过很多女朋友,甚至到现在为止对她都是淡淡的,可她从来没有为难过西城。西城想不出来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独立的女孩,后来还是阿K说了句“自重自爱”才想到,这词儿用在惠惠身上真是太恰当不过了。惠惠是喜欢西城的,西城用他的眼角一瞄就知道她喜欢自己了。可是西城老是故意避着她——在他心中,这样好的一个女孩不应该被自己耽误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爱她。
可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他不知不觉来到她住处的门口,忍不住敲开她的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在她的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仿佛能抚平伤痛一样。
西城在沙发上坐下。惠惠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说:“喝吧,能解点酒。”西城从白皙的手中接过了透明的玻璃杯,玻璃杯折射出水的波纹有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忽然撑不住了,一把抱住惠惠开始嗷嗷痛哭起来。哭了一会他听见惠惠微弱的声音:“快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西城一把放开惠惠,转身抱着沙发上一个大棉狗继续痛哭。惠惠长出了口气,才缓过神来——那边西城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
惠惠在他身边默默坐了一会,听见他的哭声越来越微弱,终于有平静的迹象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从大学到现在,从没见你这么伤心过。”她这么说不要紧,一听她这话西城又忍不住痛哭起来。他哭了一会,忽然抬头满脸奇怪地问:“你比我小两级,又不是一个系的,你怎么会认识我哩?”惠惠说:“你这个大名人,全校谁不认识你啊?你是校报著名的诗人,又是乐队的吉他手,一有演出就上台——不认识你才怪。”西城说:“相亲那天你怎么装作第一次认识我啊?”惠惠说:“不然多尴尬啊,你又不认识我。”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六节
第六节
西城“哦”了一声,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晶儿的那天——谁也不认识谁,晶儿一脸惊恐地蹲在地上——他悲从中来,眼泪又掉了下来。惠惠说:“想睡觉吗?客厅归你,我去卧室。”西城拉住惠惠的手说:“别走,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我好想她,可是她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惠惠沉默了一下,她歪着头想了会儿,说:“那你就换个爱的对象啦,比如我。嘻嘻,
我们的爸妈可都以为我们在拍拖呢。”西城说:“大小姐,你不要给我添乱了,不是早说我们之间是哥们吗?”惠惠说:“说的也是——我爸不知道怎么那么欣赏你,呵呵,他要是知道你天天打CS非气得翘胡子不可。”西城说:“我爹已经天天翘胡子了。”
惠惠说:“怪不得,那次部里招待电影会上看见你爸爸,胡子真的是翘的。”
西城说:“有没有搞错啊,我妈说如果老爹不刮胡子不准出门的。”
惠惠说:“难道看错了?不会吧,你爸爸喜欢穿黑西装,我爸回家说起你爸,都叫他‘黑子’。”
西城说:“原来你爸平时道貌岸然,暗地里给人起外号啊?”
惠惠说:“哈哈,何止起外号,他和我妈之间的昵称才肉麻呢……”
西城说:“你爸你妈感情真好……”
惠惠一听,形势不对——说到感情两个字,西城的眼睛又有变红的迹象。不过西城这回到底是忍住了,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抱起了大棉狗。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刚才开始就和大棉狗的耳朵过不去,一直在揉棉狗的耳朵。惠惠说:“饿不饿,要不要帮你煮点面条?”西城说谢谢,不用了。他看了一下表,晚上22 ∶49。
此时此刻,在北京西雅图网吧里,阿K开始了和哓哓正式的对决。直到哓哓换了新鼠标之后他才知道,上一次他所以那么轻易在和哓哓的对枪中胜出,是因为哓哓的鼠标卡住了。哓哓换了个新鼠标后,好像一个天才猎人拿到了好枪一样,如猛虎下山般连着干掉了三个X档案队员。阿K紧紧握住枪,焦急地看着远处的大楼。如果仅剩的另一个队员不能带回人质的话,他必须亲自去带人质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哓哓。
哓哓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大楼的窗前。阿K忽然有了冲动很想转身过去看看现在的哓哓,坐在电脑前的真实哓哓。这个女孩不紧不慢地出现在窗前,隐藏在匪徒皮肤下的,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可是他不能回头。
他知道他的身上维系着全队的荣誉。作为一个想要作全国NO.1的战队来说,如果输给了远道而来的MM战队,他们如何还能在CS界立足?此战将成为他们终身耻辱。他们今年没有输过,不能让这不败的纪录在他们手上终结。
他的枪迅速对准了哓哓。哓哓那张美丽而无辜的脸准确地出现在瞄准镜的准心中央。下一个瞬间将是哓哓的死亡时刻。
枪声响起。那一声悠长而明亮的狙击枪独特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叹。随后阿K发现了两件事情:一是他并没有打死哓哓,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感逃出了他的重击范围。虽然她受了重伤,但没有牺牲。二是他被1颗呼啸而过的AK子弹击中了头颅,随着身体向后仰去,阿K仿佛放慢镜头一样看见自己的身体从半空中坠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哓哓的身后,是田楠那张冷酷的脸。
王比德和阿K凝重了脸色。兔子愤愤地在心里骂道:“这该死的配合……”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双方的比分是9 ∶3。BLOOD FLOWER战队领先。
北京时间晚上22点59分,X档案队和血之花队的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X档案队换成匪徒角色,血之花战队成为警察。
王比德和一个队员守大楼的两个入口,兔子和另一个队员守人质房,阿K机动。
大家的心里都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在上半场的失败能否在下半场挽回。兔子机警地在人质房里蹲着,不时向通透的大玻璃窗瞄去,生怕敌人从那里突袭。王比德和队友屏息凝气守在门口,准备守株待兔。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警察那边还是没有动静。王比德向队友们发了信号,叫大家原地待命。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警察就要冲了。果然,15秒之后,他看见了第一个蹑手蹑脚出现的警察。王比德用手枪连连射击,终于打死了她。与此同时,匪徒们听见王比德这里的枪声,都跑过来支援。
原本寂静的大楼立刻成了血战的现场。不断有人中枪,流血,倒下……手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乱作一团。王比德不停地指挥战友,让他们每个岗位上的都要顶住。此时拼的就是短兵相接的能力了。警察们不停地冲击大门,似乎想以集团作战的能力突破火力封锁网。而匪徒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优势——双方都死伤惨重。
围观的人群似乎比正在比赛的CSER们更着急。大家眉头紧锁,对屏幕上纷纷出现的死亡信息叹息不已。有人开始悄悄议论这局的输赢了——作为半场的第一局它实在太重要了,它意味着两队在未来的11局谁在金钱上更有优势。而金钱就意味着装备,装备意味生死。所以这第一局双方都拼死想赢。
开局2分41秒后,王比德擦擦脸上冒出的汗水。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七节
第七节
他们赢了第一局。
第二局开始后,双方都没买枪,仍然是手枪大战。匪徒又赢了一局。警察们的配合似乎有些乱,围观的人群里也渐渐有了议论的声音。难道MM战队坚持不下去了?
第三局开始后,匪徒们拿着AK各就各位开始防守。阿K拿着AK蹲在玻璃窗附近——这里是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视线最好的地方。他虽然拿的是AK,但用法仍然和狙没什么区别,仍然是远距离瞄射。
他在窗前晃来晃去,其实内心里还是希望看见哓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个晚上,在地球上的北京西雅图网吧里,他——阿K的命运正式改变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酸涩而甜蜜的感觉。可是这感觉的对象竟然是一个今晚才见到的,从来没说过话的MM。阿K有些感慨地想道:“也许这就是命运?”
他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哓哓。事实上,此人看到哓哓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了微微笑容。当然,哓哓也微笑了一下。只不过在这短暂的微笑后,哓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缴了他的枪。阿K仰面朝天到在地上,身上有四、五个手枪弹孔。
在他坠入冰冷死亡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即使他不溜号不走神,他对于突然出现的哓哓能否有足够快的反应力躲过她手枪的射杀也并无把握。哓哓的速度太快了。
哓哓被同伴顶上了窗台,她把AK留给了队长田楠,自己仍然拿着手枪悄悄前进(因为她们前两局一直输,没钱买枪)。在她悄悄摸到下一个出口时,王比德出现了。
此刻摆在哓哓面前有三条路:
1 奋力还击,争取杀掉王比德,以技术优势为队友扫清障碍。
2 放弃精确射击,以跑动为主,耗费王比德的子弹,同时等待同伴救援。
3 迅速逃逸,保全生命和战斗力,在和同伴集合后共同进攻。
在第1条选择里,由于哓哓的武器是手枪,王比德的武器是AK,如果对枪,哓哓的胜算不多。在第2条的选择里,哓哓几乎等于选择死亡。而她身后的田楠正在清扫另一个通道,什么时候能过来支援是未知数。但以队员的默契配合来看,田楠的补位应当不会太迟。在第3条选择里,哓哓能够顺利逃亡的几率取决于王比德的射击精度和速度。但以王比德的技术来看,哓哓能生还的希望不大。
王比德和哓哓仅仅是对视了一眼——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这三种选择双方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衡量过、计算过、相互刺探过了。
究竟该怎样选择?王比德微微一笑。无论怎样的选择,都绝对逃不出自己的射程吧。无论如何凭自己的枪法在对方是手枪的情况下失手,那是不可原谅的。他的枪已经瞄准了哓哓的头部,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他知道,哓哓就要出现在死亡名单上了。
究竟该怎样选择?哓哓微微一笑。无论怎样的选择,想逃出对方的枪口都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安心面对吧。人生许多事情不是能预料到的,也是无法改变的。既然这样的话,就像一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死去吧。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这个勇敢的姑娘就要死去了,可她依然像一个战士一样坚守自己的岗位。她不停地用手枪向敌人顽强地还击,并且脚步没有停止,始终冲向敌人。
稍微对战术明白点的旁观者立刻意识到,哓哓是希望通过实现近距离作战而削弱对方武器的优势。这是生命为代价的——哓哓冲到王比德面前的时候已经大量失血了。王比德掉转枪管,再次瞄准哓哓。这时,只要一枪就能打死哓哓了。令王比德惊奇的是,哓哓即使用手枪对射,依然打掉了他不少血。他再次微微一笑,这个姑娘,真不错。
然而他的微笑很快就凝固了。人群也发出了惊呼声,随后是一片寂静。这是西雅图网吧里少有的景象。
哓哓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喷在枪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然而就在哓哓临死前,在王比德打出最后一发致命子弹的时候,哓哓冷静地扔掉了手枪。她拿出了唯一一颗带在身上的手雷,轻轻拉开了引信。
在那声手雷的爆炸声里,伴随了人们的惊呼声、王比德的诧异和迅速的逃逸。然后一切寂静了下来。
王比德的尸体倒在了哓哓身边。
随后赶到的血之花队员在哓哓尸体旁停留了片刻,随即拾起王比德的AK,继续冲锋。
她们赢了这局。在一片充满敬意的寂静中,血之花队员成功解救出了人质。
X档案队失去了开局的优势,重新陷入苦战。
就在X档案队重新陷入苦战的同时,西城仍然呆在惠惠家里。他一条鱼缸里的鱼一样,在房间游来游去。他越来越不能安坐在沙发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他隐隐意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他可能要失去后半生的幸福了。
惠惠一双聪明的大眼睛望着西城,仿佛窥破他的心事。可她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走到厨房,开始为西城煮面条。此刻的北京,窗外是忽明忽灭的黑夜。以前有次在长安街一起散步的时候,惠惠问过西城最喜欢吃什么。西城说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面条。那夜长安街的灯火多明亮啊,一点都不像以后的任何夜晚。那好像是和他唯一的一次散步吧,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吹了一路的口哨。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八节
第八节
水开了。惠惠把面条下到水里,然后用勺子小心的搅拌了一下。她几乎不下厨做饭,厨房就是个摆设。倒是同事们和朋友来玩的时候经常冲进厨房大干一场,虽然厨房被弄的脏兮兮的,可是他们做的菜真好吃。
也不是没有喜欢自己的人。惠惠知道好多人喜欢自己,他们总是借故到她家做饭。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笑容又消失了。惟独那个人,那个人从来不主动找自己。只有那么偶尔
的几次,他曾经来过。然而只是坐坐又走了。就是那个人,惠惠悄悄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要喜欢那个人呢?他会喜欢吃自己做的面条吗?
惠惠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了。
屋子里空无一人。刚才还一条鱼一样在沙发前转来转去的西城已经不见了。
就像来的时候那么突然,他的走也是没打任何招呼。惠惠有些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后,她把面条倒到垃圾筒里,然后开始洗碗、洗锅,擦灶台。她做得井井有条,每样东西都收拾好了。
只是洗碗的时候,有一滴液体从空中坠落水池中,在水面溅开了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花朵。
西城又出现在晶儿家楼下。整座楼大部分灯光已经熄了。北京城大,好多人上班路程要一两个小时,所以睡得很早。不过晶儿家还亮着灯。
西城在楼下徘徊了一会,觉得热血沸腾,终于忍耐不住了,跳着叫大喊大叫了起来:
“晶儿!晶儿!晶儿!晶儿!”
晶儿家还没什么反应,已经有其他人从窗子探头出来骂道:“你丫嫌八宝山地儿空啊?想叫魂到那儿死叫去!”
西城不为所动,继续不屈不挠的喊道:“晶儿!晶儿!晶儿!”
楼里又有人出来迎战了:“你丫欠修啊?打扰老子的好事,他妈的现在伟哥有多贵你知不知道?”
终于,晶儿的小脸出现在阳台那了。一看到晶儿,西城的眼睛忽然忍不住湿润了。他大声喊道:“晶儿!”
阳台上的晶儿倒吸了口冷气,说:“你疯了?”
西城喊道:“我爱你!”
晶儿咬着嘴唇犹豫片刻,说:“你等着,我就下来。”
晶儿一出楼门口就被西城紧紧抱住了,他抱得那么紧好像害怕她会马上消失一样。接着他的唇就紧紧贴在了她的唇上,粗暴而忘情地吻了起来。晶儿被吓坏了,挣扎不得。
阿杰随后就出现在晶儿身后。看见西城在强吻晶儿,立刻拉开了西城,然而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西城的鼻血立刻流了出来,晶儿吓得尖叫起来。西城把晶儿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阿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现在我告诉你我怎么想的:晶儿是我的,就这么定了!你和她结了婚的话,那最好赶快离婚;你和她同居的话,那马上分开;如果你是她男朋友,对不起,那是以前的事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成为晶儿的男朋友。你可以走了!”
阿杰冷冷看着他,随后拉过晶儿,转身就向楼道走。
西城喊道:“喂!喂!”
阿杰压根不理。西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准阿杰就是一拳。
这次是阿杰流鼻血了。晶儿眼泪汪汪地喊道:“不要打了,你们都冷静一下!”
阿杰轻轻擦了一下血迹,对晶儿说:“你先回家。”然后他转过来对西城说:“你凭什么要做晶儿的男朋友?你自己有多少女朋友?你凭什么对晶儿非礼?你说你爱她,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西城说:“你是我朋友——就算你不是我朋友我也会实话告诉你,我从见到晶儿那天开始就发誓,我会爱这个人一辈子。我会痛改前非做一个配得上晶儿的人。而且我也知道,晶儿她喜欢我!那次在未名湖畔,如果她不是正好要上厕所,就会对我表白了。虽然朋友妻,不可欺,但我,没有晶儿,真的活不下去的。所以就算对不起你,我也要晶儿和我在一起。”
阿杰说:“莫名其妙!”说完转身又要带晶儿回家。西城看到阿杰又拉了晶儿的手,不由得怒火中烧,冲过去和阿杰对打起来。
两个人在楼下打成一团。
整个楼里的每个窗户里都出现了看热闹的脸。其中三楼的和四楼的阳台更是出现了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热闹的人。三楼的问四楼的:“怎么打起来了?”
四楼说:“嗨,为女孩争风吃醋呗。”
三楼说:“小区保安怎么还不来?”
四楼说:“他们今天和兄弟单位搞联欢,除了看门的,其他人都卡拉OK去了。”
三楼说:“你估计谁会赢?”
四楼说:“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很难下定论。”
西城和阿杰一同停手,抬起头来大声说:“闭嘴!”接着继续打。
晶儿不知道该劝谁比较好,只好站在旁边不停提醒:“别向左边去,左边有花,别压坏了……哎哎,别推了,没看见身后有个没盖的下水道口吗?”两个男人打成一团。阿杰的拳头既狠又准,打得西城好几次倒在地上。
西城也不是吃素的。他擅长劈掌,劈的阿杰一晃一晃。
西城一边打一边叫道:“想当年我是西单一霸,你打不过我的。我劝你乖乖交出晶儿,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阿杰说:“你什么时候认识晶儿的?你有那么多女朋友怎么偏偏打晶儿的主意?”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九节
第九节
西城说:“你不是一样吗?以前爱过的那个上海女人哪去了?曾经为人家痛苦万分,现在还不是缠上了晶儿!”
阿杰脸色铁青,一把纠住西城的领子说:“不许你用这么轻薄的口气说田楠!”
西城挣脱掉,脸凑到阿杰面前说:“不说就不说!反正晶儿是我的!”
阿杰眼睛盯着西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
邻居们反而着急了。三楼的喊道:“打呀,怎么不打了?”
四楼的说:“三楼,你押谁赢来着?10块钱不能赖啊!”
三楼喊道:“他们忽然不打了,还押个屁啊!这俩丫真神,净玩儿虚的。光打雷不下雨,有个屁意思!”
四楼说:“就说是呢,光在那论理了,有种见血儿来啊!”
晶儿听了,仰起脸儿来气愤地叫道:“胖子,二黑!别以为天黑我就不知道是你们两个!你们再吵,明儿个等嫂子出差回来我向嫂子告状去!看谁见血儿!”
这招真管用。两人立刻不做声了。晶儿转过脸来,见西城和阿杰还在对眼。晶儿跺脚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啊,有什么话说清楚好不好?不要打架啊!”
西城纹丝不动道:“你放心,我是狙击手,他对眼对不过我的!”
阿杰不说话。
晶儿说:“哥,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西城做得很过分,可是他是我朋友。你不要这样。”
阿杰说:“小孩子家,不懂事就不要乱说。你知道他是谁?我认识他!我太了解他了!我绝对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手指的!”
西城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接着西城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晶儿跑过来用手拼命替西城捶背,西城这口气才喘过来。他一把拉住晶儿的手,激动地说:“你刚才叫他什么?”
晶儿说:“哥啊,他是我哥啊。”
西城仰天叹道:“苍天有眼!他是你哥?!总是苍天待我不薄。我一定三天不吃肉,答谢上天对我的厚爱。”
晶儿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真疯了?”
阿杰说:“晶儿,你先上楼去,我有话和这个人说。”
晶儿犹豫道:“哥,你真认识他?……你不要和他再打架了。”
阿杰说:“快回去吧,要是把爸妈吵醒了就糟糕了。”
晶儿点点头,回头看看西城,转身走了。
西城依依不舍地目送走了晶儿。转过身,看见的是阿杰那张严肃的脸。
虽然西城和晶儿之间出现了峰回路转的变化,西雅图网吧里仍然是僵持不下的苦战。血之花战队在下半局的战斗里以微弱的劣势落后于X档案队。然而她们顽强异常,不给X档案队任何喘息的机会。王比德的脑门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平时一贯嘻嘻哈哈的兔子都是满脸苦相。而阿K仍然沉浸在似梦非梦的奇妙感觉中不能自拔——每次对阵里他的目光总是向远处不停眺望,希望看见哓哓的倩影。
西雅图网吧里的人们已经被血之花战队的气势和魄力征服了。作为X档案基地的西雅图网吧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边倒的情景,人们的眼睛紧紧盯着血之花队员的屏幕——为她们的精彩射击喝彩,为她们不幸阵亡沉默。血之花战队用自己的勇气和技术赢得了广泛的敬意。没有人再像欣赏花瓶一样看待她们,只有惊奇地观望她们精湛的技术和聪明默契的配合。尤其是队长田楠,她杰出的领导才能和冷静的处理战场突发状况能力使大家恍如欣赏国际CS大赛的DEMO一般,如此痛快淋漓和赏心悦目。
打完第九局的时候王比德忽然沉重地叹了口气,所有的X档案队员知道,凭现在5 ∶4的成绩想赢得整场比赛的胜利已经不可能了。即使在剩下的三局里他们三局全胜,在总比分上将仍然以11 ∶13输掉。失败已成定局——本年度第一场失利终于还是要发生了。而且就在他们的大本营里,没有任何可推脱的借口输掉了。同样配置的机器,同样的PING值,同样的环境和观众。X档案队的二线、三线的队员们都默默不语围在比赛队员旁边,清一色凝重的神情。
最后三局,已经无关胜负,只是荣誉之战了。王比德率领全体队员不再防守,全体RUSH。与此同时有人开始给阿杰和西城打手机,希望他们迅速赶到比赛现场。或许有他们上场后的第二场比赛可以挽回局面。然而他们两个的手机都没人接听。这颇令人费解——按理说他们两个的手机都是24小时开机的。当然,远在网吧里的队员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西城和阿杰正在沉默的对峙。这两个平时最好的朋友正在为同样关心和在意的一个女孩谈判。
OFFICE大楼再次成为血肉横飞的战场。王比德紧张的调度和指挥战友守住领地。但血之花战队队员并没有因为已经到手的胜利而放弃凶悍的拼抢。她们执着如常,仍然步步紧逼,以旺盛的斗志和精湛的技术打得X档案队苦不堪言。
最后三局里王比德不仅没有率领队员保卫住最后的荣誉,相反他们坠入了更深的深渊。在田楠的带领下,外表娇柔的MM们以震人心魄的进攻彻底撕裂了X档案队最后的防线。这三局,血之花队打得痛快淋漓,成为本场比赛结束时再次掀起的一个高潮。7 ∶5——血之花队赢得了下半局的比赛,从而以16 ∶8完胜整场比赛。
最后一个X档案队员倒下的时候,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人们仿佛回过神一样,网吧里响起了掌声。先是在观众里有人鼓掌,接着掌声蔓延到整个网吧,就连X档案队的二线、三线的队员都拍起了手。虽然他们的表情因为主队实力而布满阴霾,但血之花的出色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心。
标题:第七局 她们来自上海 第十节
第十节
血之花队员在田楠的带领下起立,向观众们点头致谢。阿琳一双媚眼充满笑意,对着人群像机关枪一样扫来扫去。中弹的男人纷纷涌上前来询问阿琳的QQ号码,更有人提出想请阿琳去消夜。阿琳笑眯眯地说:“不行啦,队长说不可以单独行动。”
阿K呆呆地坐在一边,眼睛始终片刻不离哓哓的左右。他很想问问哓哓的联系方式,可是一双腿像贯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喉咙更是干涩不已,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王比德拦住要走的田楠,对她说:“你可不可以稍等一下,我们正在联络队长和另一个狙击手,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再打第二场。”田楠顺着王比德的目光望去,有两个队员正在同时拼命地拨打手机,希望快点联系到队长和西城。
两个手机铃声同时在北京城海淀区的一个居民小区的楼下响起,这已是本晚不知道第几次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西城和阿杰都没有动,听凭手机的铃声刺破黑夜的长空。
西城最后说道:“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放弃。如果你坚持,那么我退队。即使放弃CS我也不会放弃晶儿。再见。”说完,西城转身离去。
而在网吧的喧闹声中,王比德听见田楠冷脆的声音说道:“我们不等了。请你转告阿杰,我们全国比赛的决赛中见。再见。”
说完,全体血之花队员离开了网吧。
就像她们的到来一样,她们的离去也一样干脆而自信。而她们从此掀起的轩然大波恐怕是自己也史料不及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当晚身在网吧里的打游戏的人们几乎都被她们的魅力折服并受到不知不觉的吸引。那些正在打传奇、奇迹、魔力宝贝的玩家们全体改行开始玩CS,并在网上广为传播此次犹如传奇的CS比赛。CSMM不再是一个娱乐的名词而成为一股令人敬佩的力量。
北京此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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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一节
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一节
第一个看见刮完胡子、洗完澡、穿上干净衣服的W是屁哥。屁哥被进门的W吓了一跳,接着狠狠眨眨眼睛,啧啧叹道:“啊呦,这不是W吗?怎么队长下令全体整容后,整出个超级帅哥啊?”一听超级帅哥两个字,坐在电脑前的刘左不好意思的说:“屁哥,你也不要总是这样说我嘛,好歹含蓄点。”屁哥呸了一声,说:“你来看吧,W可是一转眼老母鸡变鸭。他好像真的整容过了。”刘左头也不抬的说:“那不好吗?说明我们将为了迎接烟凝妹妹的整容、保洁行动贯彻到了实处。”
阿猪听见热闹,放下鼠标跑了出来。他定睛打量了W几眼,道:“喝,你一刮胡子,就从农民工变成电影明星了!老屁,他长的啊像梁朝伟年轻时候啊?”屁哥说:“你一说还真觉得像呐,看他的眼神,多么忧郁、多么深沉!简直能杀人!”
刘左在屋里喊道:“你们俩少臭屁了还行啊?赶快把干净衣服换上。尤其是屁哥,你那件臭汗衫非把人家MM熏晕不可。阿猪,你桌子缝里的瓜子皮还没搞干净!动作要快!”
阿猪哼哼唧唧道:“切,就摆上队长的臭架子了。被人家MM弄得晕头转向的,我看队长居心不良。我们是要组队的,又不是去选美。”
W没理他们,径自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如今刘左的小房里密密麻麻摆了四台电脑,已经拥挤非常。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又腾出一个电脑位准备给烟凝用。屁哥乐呵呵地跑来跑去忙活着,准备中饭的同时还不忘记和阿猪斗嘴。W一言不发,打开电脑开始进到服务器里杀。
一片混乱之中,门铃响了。阿猪、屁哥和刘左像通了电的老鼠一样迅速窜到门口,争先恐后地开门。三张笑脸如花般绽放,准备迎接烟凝MM。
谁料门口站着是一脸怒气的房东老头,粗声粗气地用南京话讲道:“哎,你们几个房租还能交了啊?老是拖啊拖,想拖死老子喔?”
屁哥反应最快,反手将门一带,门就关上了。他们三个不约而同手抚胸口长出了口气,惊魂甫定。阿猪说:“靠,反差太大了。差点晕掉。”
屁哥说:“下回一定要听准是谁再开门。”
房东老头站在门口粗声粗气骂了会,见他们死活不肯再开门了,便也作罢。刘左听见老头踢踏踢踏走远的声音才安心下来。
过了会,楼道里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磕地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屁哥说:“定是烟凝妹妹不会错的了,听高跟鞋的声音就知道了。”刘左说:“我去开门吧,人太多了挤得慌。”说完抢先一步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刘左一张笑脸早已准备好了。他今天特地换上了一套西装,看上去像个事业有成的上班族——事实上不久以前刘左确实是上班族,只不过谈不上事业有成罢了。
门外确实站着妹妹,只不过此妹妹非彼妹妹。刘左先是看到了一张仿佛圆规画出的胖脸,接着看到一个水桶做的腰,再往下是两根德国香肠,德国香肠的末端还硬生生塞上了两只白色高跟鞋——看上去时刻有爆裂的危险。
刘左失声叫道:“举重运动员?怎么会是你?!”
那个甜如蜜的声音柔柔响起:“给了你一个惊喜吧?呵呵,自从上次见面后我们一直都没联系了。幸亏我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特地今天来找你,给你个惊喜!”
刘左心想你差点害我患上习惯性呕吐症,今天你别是专门来勾我旧病复发的吧。
举重运动员妹妹抛了个媚眼给刘左,甜甜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吗?”
刘左急中生智,学了刚才屁哥的那招反手关门,迅速将举重运动员关在门外。那妞在门外叫道:“你怎么把门关上了?哎哎,开门啊!”
刘左靠在门上,大口喘息着,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屁哥和阿猪窃窃笑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吧?”
刘左坚持不开门,门外的妹妹急了,骂道:“你个小呆比,你脑子有屎啊?”刘左都快哭了:“你就饶了我吧,快走吧!”
举重运动员喊道:“你要对我负责啊,你要给我个交代!”
刘左隔门说:“大姐,我要给你什么交代啊?我欠你什么了啊?”
举重运动员妹妹轻轻道:“一个‘情’字。”
刘左用手捂着头,痛苦不堪地叫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情了啊?友情爱情同情国情民情什么情都没有啊!”
举重运动员忧伤道:“我怀孕了……”
刘左吓了一跳,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举重运动员说:“那天你喝醉了,我就有了……”
刘左说:“我的天啊!那天我吐了是没错,但没喝酒!而且我们连手都没拉过,你怎么怀孕啊?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女人要怎么怀孕,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大家熟归熟,当心我告你诽谤!”
举重运动员说:“那天你吐了,所以你跑了。你跑了,我跟踪你回家,知道你住在这里。可仍然不能派遣我内心的忧郁,于是我来到酒吧借酒消愁。谁知碰上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帅哥,我们就有了小孩。可是,现在帅哥不见了。而你是小孩的起因,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刘左仰天叹道:“没天理了啊!”
屁哥和阿猪在一边议论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如劝他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我们。我们把他像小鱼儿一样培养,让他成为一个CS高手,一个大英雄!”
标题: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二节
第二节
刘左说:“你们俩给我死滚!再轮一百年,也轮不到我和这个女的有关系。”
举重运动员哭道:“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两个的甜蜜时光?”
刘左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接着就捂着胃跑到卫生间呕吐去了。屁哥摇头叹道:“到底是没坚持住啊……”
等刘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举重运动员已经走了。阿猪得意洋洋地剔着牙。刘左说:“谁搞定的?我欠他一个人情。”阿猪说:“我搞定的……不用欠人情了,折现吧,请我们吃顿鸭血粉丝煲。”刘左说:“你怎么搞定的啊?”
屁哥在一旁笑道:“嗨,原来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刘左说:“是你同学?”
阿猪说:“不是。她是食堂卖饭的。她老公是食堂管理员。”
刘左说:“合着她说自己是高校的,就是这么回事啊?”
即使时隔多年,刘左对烟凝那天走进房屋的样子仍记忆犹新。她穿了件发白的牛仔裤,上面是一件可爱的淡紫色的衬衫,七分袖口露出她洁白而消瘦的手腕。也许她的脸色太过苍白了些,不过一双生动而明亮的眼睛弥补了一切。那双眼睛在房间里一掠而过,每个男人的心头都禁不住一热——除了还在埋头打CS的W。
烟凝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刘左和屁哥在以后曾无数次探讨她用的到底是什么香水,刘左甚至跑到化妆品店专门咨询过。可是他们始终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水,甚至阿猪也参与到了讨论之中。然而终究还是不得而知——烟凝的香水之谜宛如她这个女孩一样,在沉默中挥发着致命诱惑。
刘左像做梦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烟凝盈盈走到面前。那一刻他庆幸自己换了件新衬衫,浑身上下还难得的飘着香皂的清香。这让他觉得他不至于离烟凝太远,虽然烟凝人就站在眼前。她那明眸善睐的容颜,那样沁人心脾的芬芳让她仿佛不属于这个充满血腥的、无性别的战场——可是她还是来了,而且带来了她的机子,正式加入了战队。她ID是Bonus Hunter│SMOKE。
刘左眼睛紧紧盯着烟凝,简直片刻不能离开。他觉得她太好看了,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当然他也没见过什么女人,见的最多的就是原来公司里那些MM。她们都那么庸俗和急不可奈,满脸都写着欲望两个字。可是眼前这个妹妹脸上写着什么字呢?他看不出来。他只隐约觉得她有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气质,这和W倒很像。远远的,他听见屁哥兴奋地对烟凝口沫横飞地说道:“嗨,你没来前,先是房东过来讨债,把我们吓的半死;后来又来了个举重运动员,把我们呕个半死。你一来,呵呵,又让我们开心得要死。你说我们还怎么活啊?”
刘左根本不能理解屁哥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烟凝在听屁哥说话的时候把目光转向自己看了一眼。他为那一眼心脏砰了一声,像有人用锤子轰然重击一下。
这个女孩太好看了。她好看到不需要任何技术就能加入“赏金猎手队”的地步。
屁哥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对烟凝说话:“刘左呢是我们的队长,他人不错,就是有点呆。阿猪,哦,就是这小子——”他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笑嘻嘻的猪头3:“小孩还在读书,成绩不错,还能拿奖学金呐。那边的那个,是农民工W。呵呵,别看他现在看上去挺帅,其实是个农民工。至于你面前的我,不用多说了——是你永远的亲爱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屁大哥……”
烟凝一边听屁哥聒噪,一边缓缓把房间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W身上。她抬起头对屁哥说:“我可不可以把电脑放在这里?”她的手指向了W身边的桌子。
屁哥说:“行啊,你把电脑放在哪儿都行,咱们兄弟全心全意为你服务。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队花了,哦,也就是形象代表。哈哈,这样我们队拉出去比赛的话不要太神气啊!”
烟凝静静在W身边坐下,打开了电脑。W还是没看她,专心打自己的CS。
烟凝眼睛看着正在启动的屏幕,轻轻说道:“你在队里是狙击手吧?”
W说:“嗯。”
屁哥奇怪地说:“烟凝你怎么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们认识?”
烟凝淡淡道:“不认识。可是他身上有杀气。”
阿猪说:“烟……姐,你武侠看多了吧?这个人有杀气?哈哈哈哈,他只不过特别能吃而已。他最多能吃四包方便面……”
烟凝不再说话,也不看他们。开始专心地调试机器。
阿猪和屁哥面面相觑,心里想到同一个字——“酷”。
这个女人有点酷。
三天后——2002年6月26日,首届全国CS大赛江苏赛区选拔赛正式开始了。包括南京、苏州、无锡、扬州、常州、盐城、宿迁等众多城市实力雄厚的战队共32支队伍参加了比赛。比赛分成了四个小组进行淘汰赛,积分最高的一支队伍出线。出线的四支战队进行循环赛,双败制——即两败出局——积分最高的两支队伍出线,代表江苏赛区到北京参加全国CS大赛。
选拔赛的比赛现场之一是南京水西门的清清网吧。一大早,屁哥就把其他几个人摇醒了。他们现在买了两张高低床,刘左和W上下铺,屁哥和阿猪上下铺。屁哥凭借他的体重优势一摇床铺,简直是地动山摇,全楼都在震动。几个人分别在沉默、呵气、斗嘴和打闹中起了床,穿衣、刷牙、洗脸。
标题: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三节
第三节
出发的时候,阿猪建议大家坐65路车,再转2路。屁哥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小孩就知道浪费!一个人坐次车1块钱,四个人四块,再转次车,来回就要十六块……十六块可以新马泰一游了!”
阿猪抗议道:“十六块游新马泰,你当我白痴啊?”
屁哥说:“你以为新马泰要多少钱啊?新街口——马群——泰山新村,游下来还用不完十六块呢。”
刘左说:“你俩从大清早开始就斗嘴,还能歇歇啊?我有辆自行车,W有三轮车,我们分别带个人走吧。这样钱就省下来了。”
阿猪说:“遇上交警怎么办?”
屁哥说:“以逃窜为主。”
商量好了以后,四个人出发了。刘左带阿猪,W带屁哥。
屁哥爬上三轮车后面的时候,三轮车发出了可怕的声音。屁哥嘿嘿笑了笑说:“W,你不用担心。等我们赢了比赛,赚了大钱,给你买辆新的三轮车。”
W仿佛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骑了起来。本以为路上一定会遭遇交警,结果却连个交警的鬼影子都没看见。屁哥说:“你们和我这个幸运福星在一起,当然万事如意。”
到了网吧门口的时候,刘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烟凝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网吧门口的早点摊子上吃早点。烟凝吃的是金丝麻球、萝卜丝饼和小米稀饭,旁边摆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
屁哥乐呵呵的说:“大小姐,吃这么多?也是,你这么瘦,再不增肥要嫁不出去了!”
烟凝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过了好一会淡淡道:“吃不完的扔掉。”
阿猪说:“烟姐,有没有买我的份啊?”
烟凝说:“没有。你们要吃自己买去。”
屁哥说:“啊……真是决绝啊。”
刘左一把拉过屁哥,悄声道:“不要丢人现眼啦,反正我们预算里没有在这吃早饭的规划,哥几个不如先进去看场地。”
屁哥一点头,挥手喊过阿猪和W,四个人进了网吧。
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清清网吧里早已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拿着早点啃的男人。女孩也不少,多是来看热闹的。有一两个看上去特别养眼的,她们身边的男人也因此分外得意,仿佛凭妹妹的容貌就占了比赛的先机一样。
屁哥呸了一声,悄声道:“哼,得意个屁!等我们烟凝妹妹一亮相,他们全嗝儿屁。”
阿猪说:“老屁,你怎么老和屁过不去啊?”
屁哥说:“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刘左哭笑不得:“你们两个都是哪跟哪啊?”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W忽然轻轻碰了碰刘左,用手指了指网吧一角聚着的十几个人。他们中有人用白毛巾在额头上系了一下,毛巾上面写着“斗”或“必胜”的字样。旁边还有块草草糊起来的牌子,上书“Brave Heart(勇敢的心战队)”。
刘左说:“我靠他们和我们战队名字的缩写是一样的。真没创意。”
W说:“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我们今天的对手。”
屁哥一听立刻放眼过去,狠狠的瞪了他们若干眼。刘左说:“你干吗?”
屁哥说:“先瞪上几眼,显显我们的威风。”
阿猪说:“他们头上戴的那玩意挺显劲的,我们应该也搞一个。”
刘左说:“少扯谈,那是孕妇戴的。”
屁哥说:“不,是农民戴的。”
阿猪说:“不过还是挺威风的。”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他们吃的是菜煎饼。”
所谓菜煎饼就是在煎得金黄油亮的煎饼上铺满一层菜,有白菜、粉条、香干、荠菜、香菜等等——规格高的还可以加个鸡蛋或火腿肠——然后卷起来,再反复热一下即可食用了。菜当然不是普通的菜,要事先切好,然后加调料拌。辣味当然是选放,同时还有甜面酱可供选择。在微凉的清晨捧上一个菜煎饼狂啃,再配上一杯豆浆,那真是神仙也羡慕的好生活。想到这里阿猪的肚子轰隆一声,口水又涌了出来。
勇敢的心战队队员们此刻正过着这样的好生活。他们每人一个菜煎饼,一杯豆浆,头上扎着白毛巾,吃得啧啧作响。
刘左说:“屁哥,给阿猪买份菜煎饼吧。”
屁哥立刻出门买了份菜煎饼回来。阿猪说:“你们不吃啊?”
屁哥说:“你小,还要长身体。你吃吧。我们都不饿。”
刚说完,刘左和W的胃同时咕噜一声,仿佛绝妙二重奏。屁哥笑道:“还没开始打仗呢,你们倒先着急了。”刘左说少废话了你,看机子去!
他们三个奔着场地去了。谁知道人山人海,看热闹的比打比赛的还多,根本挤不过去。一个女主持人不停地说:“请不打比赛的到门口去,请不打比赛的到门口去。”不过压根就没人听她说话。大家嘻嘻哈哈,你推我搡,情形仿佛热闹的菜场。三个人无奈之下只好折回原地。阿猪正蹲在墙角狂啃菜煎饼呢。他一边吃一边嘟囔着:“要是有杯水就好了……”
一杯豆浆递到了面前。阿猪抬头一看,是烟凝。他接过豆浆,笑嘻嘻的说:“姐姐,你人美心更美。”
烟凝没说:“反正我也不喜欢喝。”
阿猪看了看走过来的刘左他们,悄悄在屁哥耳边说:“这女的怎么这么酷啊?”
标题: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四节
第四节
屁哥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们队里怪人多,你看那个W,跟烟凝是不是一路货色?”
刘左说:“你们两个说悄悄话也像吵架啊?声音那么大,全网吧都能听见了!”两个人立马闭嘴。不过W和烟凝都是毫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一样。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网吧里一路挤着一路喊道:“编号为单数队的队长去抽签咯
!编号为单数队的队长去抽签咯!奶奶的,人怎么多得一米?!”
刘左一看自己的报名表,是单数的,于是向里面奋力挤去了。屁哥对他的背影大喊道:“抽个吉祥场次啊!靠你了!”
刘左艰难地回过头,仍没忘记做一个“V”字的胜利手势,然后又奋力向前挤去。
抽签的结果是刘左拿到了3号。这意味着他们将是今天的第三场比赛。刘左他们追着工作人员问,3号到底什么时候能比赛。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你们还能不要躁啊?轮到你们自然会叫你们咯!”
说的轻巧,苦的却是刘左他们。第一场比赛从清场、到介绍队员到正式开打,已经是上午11点钟了。到中午12点钟的时候又午休,是午餐时间,大家疯狂的涌向网吧门口的小饭店。一时间人满为患,到处涌着身穿战队服装或匪徒打扮的CSER们。更有超级FANS带着M4或AK模型的招摇过市,看得小店老板啧啧咂嘴。
今天是CSER们的节日,也是大家真刀真枪见真章的日子。虽然CSER们兴高采烈,仍有奇迹或传奇的玩家们冷眼相对。更有一个奇迹玩家身穿大红套装混迹于CS人群之中。那身红衣上书“+9追12龙王全套装”,在人群中甚是扎眼。另一个奇迹玩家走过来,想必两人认识,便用CSER们不懂的语言寒暄开了。“大哥是哪个战盟的啊?”那个一脸羡慕的奇迹小瘦子玩家问道。
“天行81的,呵呵。”龙王装道,“你要是修到60级以上就加我们吧!我们盟主跟我是兄弟。”
小瘦子道:“大哥你几级啊?”
龙王装道:“不高,165级!”
小瘦子道:“大哥你真行!有没有什么不用的青铜装赏小弟一点?”
龙王装道:“像我们这种高级别的,哪还有那种垃圾货啊?你是几区的?”
小瘦子说:“我是六区的。”
龙王装沉吟道:“我也是六区的。虽然我现在手上最差的也是白金装,不过我帮你问问我的小跟班吧,如果他有,我叫他密你!”
小瘦子感激涕零道:“大哥,我跟你吧!我愿意做你的跟班!”
龙王装道:“呵呵,好啊!现在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还真不多呐!看看身边这群啊,都是些品位低下的白痴!我这个帐号拿到上海去卖,至少三千七,不还价!他们打CS有什么前途?能卖帐号换人民币吗?”
话音刚落,一群匪徒打扮的CSER们已经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声音低沉的问道:“哎,加什么追什么的那个红衣服,你刚才说什么?”
另一个戴眼镜的匪徒说:“你,啊就你,你想,啊就想,找,找死啊?你,你想比枪法还是,还是,还是比刀法?”
立刻有无数的CSER应声而起,纷纷喊道:“说!你是不是找骂啊?自己喜欢玩什么就玩呗,少对别人说三道四!”
那龙王装审时度势,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对小瘦子道:“你有没有石头啊?有石头就好办!有石头什么都能换到。”
那小瘦子道:“我也是挖空心思想弄石头啊,像我这种小号,根本抢不到石头啊!”
龙王装道:“哦,也是哈!我现在有五灵魂,一祝福,也是费了老大鼻子劲弄的。要是你有石头进贡,我们盟主说不定一高兴就越级收你了……”
两个人一边亲密交谈着,一边远远离开了CSER们的大队人马。怒目而视的CSER们终于看不见了,两人这才松了口七。小瘦子说:“老大……”
龙王装道:“好险……”
小瘦子说:“幸亏老大你智勇双全,不愧是+9追12龙王全套装的拥有者!”
龙王装一听,实在抑止不住内心的得意,仰天狂笑了起来。
阿猪看着人山人海的小店,焦虑地说道:“我们的午饭怎么办?如果赶回基地,再回来就未必能看见他们比赛了。我们自己的比赛也可能误时。”
屁哥得意道:“以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处乱不惊的智多星来说,这点小事是难不倒地!请看鄙人的大包里是什么!”
刘左开包一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五盒方便面。刘左抬起头,几乎热泪盈眶道:“屁哥……”
阿猪同样感动道:“屁哥,您想得太周到了……”
W没说话,拿起一盒方便面径自走向服务台,要了点热水泡起了面。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泡面。刘左把一盒面递到烟凝手上,犹犹豫豫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泡?外面的饭店人太多,恐怕买不到合意的吃食了。”
烟凝说不用,我吃面吧。一双雪白的手接过了方便面,同样去服务台要了水。
五个人整整齐齐坐在网吧的休息区的一个桌子上,等着面泡开。这时对面的桌子上飘过来一股浓郁的红烧小排香味。五个人看过去,只见勇敢的心战队成员正头扎白毛巾,奋力吃起了盒饭。
刘左狠狠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很是动听。阿猪探头探脑看了半天,回来报告道:“队长!他们吃的小排盒饭,是队里管后勤的带过来的。每人都有一份小排,一份青菜,一份香干和一大盒喷香的白米饭。”
标题:第八局 骑着三轮车去比赛 第五节
第五节
屁哥敲了一下阿猪的头道:“我们都有鼻子,又不是闻不到。就显你能了。”
刘左低声道:“嘘,不要闹。他们这是心理战,想从心理上打垮我们。我们一定要顶住。”
阿猪委屈地捂着头道:“可是他们的饭看上去比我们的好吃多了。”
屁哥说:“那你投靠他们去啊,有小排饭吃。”
阿猪说:“可是他们只带了那么多份,就算我投靠过去也没的份了啊。”
屁哥说:“你小子!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还真想投靠过去啊?没骨气的家伙。”
阿猪说:“你那不叫比方,叫激将法。老大一把年纪了,这都不懂。”
两个人眼见又要开始漫长的拌嘴历程了,只听烟凝轻轻喝了一声:“少嗦,吃面!”
于是一切安静了下来。五个人整整齐齐打开方便面盒,捞起面条哧溜哧溜吃了起来。
阿猪吃到欢喜处,悄声道:“老屁,这面味道还真不错呢。你真会挑!”
屁哥眉开眼笑道:“小子识货!不愧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小崽子!”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赏金猎手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全国首届CS大赛江苏赛区的第一场比赛,迎战的是来自扬州市的“勇敢的心(Brave Heart)战队”。勇敢的心战队在上场前整齐地呼喝了一声“勇敢必胜”!其洪亮的声音和整齐的步伐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队长郭锅更是激动不已,代表全体队员向场内观众挥手致意。可惜好景不长。尽管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赏金猎手队的队员们看上去无精打采,甚至是蔫不拉几的。可是一上场之后,他们就跟豺狼一样凶悍了。
按照事前的战略部署,W是狙击手,阿猪和屁哥是冲锋手,刘左是指挥,至于烟凝妹妹,大家一致决定让她当“肉弹”。所谓肉弹的意思就是指此人在整个战斗中不发挥杀伤力,只以自己的身体吸引火力,成为战友的挡箭牌或者成为敌人站位的测试员。烟凝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刘左略带歉意道:“你的水平恐怕稍差……”——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的水平恐怕很烂。”
“你的水平稍差,所以你就委屈些,成为第一个开路的吧。我们在后面也会尽量保护你,当然如果你牺牲了,也是物有所值,至少可以让我们知道敌人的火力分布。这对全队也有好处啊。”
烟凝什么都没说。尽管大家还是有些担心,担心烟凝连肉弹都不会做,不过比赛证明了烟凝忠诚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她一般都不买枪,只拿着一把小手枪冲在最前面(她的钱都给W买狙击枪用了,因为AWP实在太贵了)。每当敌人看见这么一个大好目标出现、按捺不住出来跳杀的时候,烟凝后面的枪手就会出其不意地干掉敌人。直到下半场,倒霉的“勇敢的心”战队才识破这个战术。他们队长下了死命令,谁见了烟凝都不能杀,要杀就杀她后面躲的枪手。可惜为时已晚,“勇敢的心战队”已经不能挽回颓败的局面,以2 ∶22惨败。
比赛结束后,赏金猎手队又恢复了懒散的形象。他们几个疲倦地签了字,向门口走去。勇敢的心战队队长拦住了刘左,他有点哽咽地问道:“哎,有件事情想问清楚。”
刘左说:“讲。”
“为什么我们吃的是盒饭,你们吃的是方便面,我们却打不过你们?”
刘左说:“要是打CS只是比谁吃饭吃得好,那还要技术干什么?”
“可是我们两个队的队标的缩写都是B.H.啊,为什么我们输得那么惨?”
刘左挠挠头道:“这你可把我难住了。屁哥,你还知道怎么回事啊?”
屁哥说:“你们出门前有没有拜关羽啊?”
“没有。”
“那就是咯!哪有出门打仗前不拜关羽的?那不是找死吗?”
对方队长恍然大悟道:“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同志,谢谢你了!”
阿猪在旁插嘴道:“哎,你们那个盒饭,是在哪儿买的?好好吃的样子哦。”
不说还好,一说起盒饭对方队长立刻眼泪长流了:“那是我妈妈凌晨三点起来,忙了一早上给我们做的,每人做了一份,还说吃了她的饭一定会赢的。我们五点钟坐长途大吧屁颠屁颠跑过来,一直以为自己肯定会赢。可是现在输了,没脸回家见老娘了……”
刘左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明年再来,又是一条好汉!”
只见对方队长哭得更厉害了:“我马上就要去英国读书了,恐怕明年来不了了。这是我最后的疯狂了,呜呜呜呜……却以失败告终……”
阿猪和屁哥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W忽然说话了:“英国也有CS联赛的。擦干眼泪,到英国继续干吧!”
那个队长握紧了W的手说:“谢谢。话说回来,你的狙实在太厉害了!佩服。我到了英国之后,一定要找到狙神JOHNNY-R,告诉他中国也有个狙神,叫W。”
刘左说:“晕~JOHNNY-R是德国人呐。”
他们正絮叨的时候,烟凝已经走了。屁哥问阿猪,烟是什么时候走的。阿猪说:“她像女鬼一样,忽的一声就不见了。”
屁哥说:“她真酷。”
阿猪说:“真酷。”
刘左说:“酷。”
W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