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追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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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龟灵蛇将
  众弟子手中都多了一面赤幡,和当初大阿婆手中所持的一模一样。
  “众位姐姐……”归阿梅还想再说什么,一个弟子猛然把她推倒,其它人一人一脚的就朝她身上踢去,她头发零乱,想说话却说不出声来。
  炅盈见状,低声对黑咪说:“黑咪,掀开他的衣服来!”
  天姥一听,竟怪声求饶道:“求……求你,阿紫,不要……不要让别人看见我……我这副模样!”他一直被黑咪利爪严惩,却未肯求饶半句,此刻听见炅盈要黑咪掀来他的衣服来给众人看的时候,竟然害怕的求饶了起来!
  黑咪哪里会肯饶了这恶妖,爪子翻动,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那件臃肿的鲜艳衣服扒了下来,那天姥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有气无力的在哼哼,他的背上竟然坚硬如壳,漆黑一片,就在衣服被扒下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脸和颈伸了出来,背上的硬壳越来越大,他的四肢却渐渐缩短,竟要缩进那背上的硬壳之中去!
  众弟子惊呆了,连黑咪也惊呆了。只有炅盈冷冷的看着他,不,是它。
  这天姥,竟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大乌龟!
  就在这一瞬间,在众弟子眼中华丽的修炼房开始显出它本来的面目来了,龙飞凤舞的斗梁不见了,变成了石洞,黑乎乎的,从这里望出去,阴风猎猎,伸手不见五指。什么天姥宫?什么修炼房?什么飞升成仙?什么永世容貌,无比法力?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假的!此刻在石室中,只剩下炅盈手指指着的那团光芒在照耀着,其余的地方,均是黑暗。
  众弟子如梦初醒,所有人都去抚摸自己的脸,她们借着越来越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彼此。“啊!~~”“天啊~~!”众人乱作一团,“鬼啊!”呼喊声不绝于耳。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归阿梅站在迷失的人群中,心底空荡荡的一片。她已经知道自己也衰老了。只不过还没有那些女子那么老而已。可是青春,爱情,都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黑咪忽然心底一动,既然这些老妇都以为自己还是年轻貌美之人,那么那个大阿婆……她对张轩的死那么耿耿于怀,那么非报复不可,难道,她竟然是爱上了张轩吗?
  不过这个问题它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炅盈手指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她的灵力也越来越低,几乎无法维持下去。她满脸都是冷汗,低低道:“黑咪……干掉它!”
  黑咪应声正想伸爪往大乌龟的头顶击去,可就在它伸爪的一瞬间,那大乌龟竟然像恢复了力气一样,龟口一张,竟把它的爪子咬住了!
  黑咪爪上挨疼,“啊!喵~~~~”的一声惨叫了起来。炅盈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她手指上的光芒,只剩下如蜡烛大的一点光芒了!可是她却已经无力去给龟妖最后一击。
  此时,整个洞穴竟开始索索的晃动了起来,头顶的石壁不住的掉下小石块和沙尘。从那巨龟嘴里忽然吐出模模糊糊的声音来,“你好狠……竟让我这副见不得人的身……暴露人前……我成不了仙……你们一起陪葬……哈哈哈”。
  黑咪左爪被巨龟狠狠咬在口中,血流如注,惨叫不已,那巨龟一对青碧的眼睛就瞪着它,它心中恐怖之极,甚过身上的疼痛
  此刻沙石齐落,这个石室看来很快就会在剧烈的震动中倒塌。黑咪只觉的眼前一道闪电击来,直插到那巨龟的口中!定神一看,原来是归阿梅,她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拿了一把利剪,狠狠的插在龟妖的口中,那龟吃痛,只得把黑咪的爪子吐了出来。
  归阿梅恨恨的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你害了那么多人,害我没了家,没了阿丰哥,我要你死,死,死!”她发狠的用手上的剪子猛插巨龟,那巨龟立刻血肉模糊,血浆飞溅,她全身都是一团团的血,可是她却毫不在意,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巨大的绝望已经把她的恨升到了极端!她身上血腥一片,她俨然变成了一个复仇罗刹!
  炅盈再也支持不住了,她右手无力的垂落下来,双眼也无力的闭上了。她身上仍然带着天姥追命的剧毒,再加上使用“太极元阴图”收妖,灵力耗尽,再也无法支持下去,竟晕迷了过去。
  黑咪此刻在巨痛中开始意识模糊了起来,主人……它低低的唤了声,想爬到炅盈身边去,可是脚步是那么的无力,它缓缓的向前迈了一步,就无力的倒下了……
  黑暗中,阴风怒号,依稀传来归阿梅那疯狂的咒骂声和一众弟子绝望的嘶叫声。石室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一些大的石块开始掉落,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是地狱,还是人间?
  炅盈和黑咪却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块巨石眼看就要落在炅盈身上…
  
  忽然,从深深的地底透出一点柔和的光线来,这一点光线仿佛像旭日初升般,初时极小,很快就越透越亮,炅盈全身都被这道柔和的光芒护住,那块巨石终于受不住摇晃笔直的朝炅盈身上掉落,可当石块一碰到那道光芒 ,竟变粉碎。那道光芒一直护着炅盈,炅盈的身体被那道光芒带着浮在空中,灰石不能伤。
  整个无底洞都在剧烈的摇晃中毁灭,那道柔和的光芒却轻轻的带着晕迷的炅盈飞了起来,慢慢往洞口飞去。恍惚中,炅盈感觉好象有一股极温柔的力量一直在托着她往前飞去,那种力量是那么的熟悉,然而她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在那道光芒中,她好象受到了久违很久的那种保护,她可以懒洋洋的任由光芒在身边围绕,什么都不想,却好象什么都想。
  就在此刻,她的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猫的惨叫。黑咪!她猛然从无比的舒服中惊醒,她看见黑咪正攀在一块欲坠未坠的碎崖上,身下就是万丈深渊,它形势危险,眼看就要葬身深渊。她心念一至,身体就轻飘飘的飞到黑咪身边,伸手一拉,把它抱住,然后她又在迷梦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炅盈才悠悠转醒,只见夕阳如血,四野一片狼籍,自己正躺在一块临近悬崖的草地上,掉在身旁的是自己的包包,包包上面黑色的一团东西,正是趴着不动的黑咪。
  “黑咪……”她叫了它一声。黑咪这才慢慢转醒,轻微的喵了声,它右爪被龟妖咬伤,此刻血虽止住,却仍疼痛难忍。炅盈忙从包包里面拿出伤药给它敷上,黑咪无力的趴在包包上,看了她一眼,问道:“主人,我们在哪里?”
  炅盈四顾左右,道:“在那个无底洞边上的悬崖上。“
  “那个洞呢?归阿梅呢?”
  微风吹拂着炅盈的长发,在这个倒塌过的悬崖绝壁上,一切都仿佛做了一场梦。“洞穴在地震中倒塌了,她们……没有逃出来。”她答。黑咪失神的看着远方的夕阳,一言不发。它那小小的心灵,在这场灾劫中,磨练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忽然从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草丛中飞快的奔出两个人来,正是归有龄和佘阿丰。他们见到炅盈,急问:“恩人,你见到我们家阿梅了吗?”
  炅盈也失神的看着倒塌的悬崖绝壁,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是两人看到这神情,已经明白了,佘阿丰跪道在悬崖上,双手捂脸,嚎哭起来。归有龄面无表情,这悲伤的老人,竟忘记了哭泣。
  黑咪不经意的朝草丛一看,一个东西正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光线来。“主人,那边有个东西。”
  炅盈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剪刀。正是归阿梅所持的利剪。
  归有龄一看见这剪刀就更加悲从中来,他老泪横秋,泣不成声的说:“阿梅临走前就带着这把剪子,她留的话说,一定会用这把剪子为受害的乡亲报仇……” 归阿梅就是用它结束了龟妖的命,这苦命的弱女子,到底用自己的利刃了结的仇人。
  炅盈无法承受这沉重的嚎泣,终于在如血的夕阳下,把黑咪轻轻抱住,背上包包,默默的走了。
    
    
  鸟鸣山更幽,初夏的远山一望无际都是绿浪,而在那更远更远的地方,仿佛永远都有一团烟雾重重笼罩,那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猿猴和采药的老农偶尔的光临。山间传说,那是神仙的洞天福地,人到那里,会无法辨认方向而迷路。所以,虽然这里是已经开发的旅游区,但是极少会有人到这边的山脉来。那重重的迷雾仿佛把喧哗的尘世与幽静的神境轻轻隔开了。
   但是,偶尔也会有不畏艰险的背包客,为了观赏人间的美景而跋山涉水到来,只有他们之中少数幸运的,穿过迷雾和瘴气,深谷和高山的,就能到达这里——紫霞宝顶。此处在这个山脉连绵的著名旅游区的一角,连旅游区地图也不曾说明。只在那里稍微注明了一下,紫霞宝顶,景观有——三清观。
   紫霞宝顶常年被浓雾重绕,山路又年久失修,因此一向人迹罕至。此刻,在崇山峻岭之间,一个身穿杏黄道袍,星眉如剑,长身玉立的年轻人,正闭着目静静的屹立在浓雾密林之中,他手持一把年代古旧的长剑,长剑稳稳指地,剑上杏黄的剑穗却被山风吹的一动一动的,然而他的身影却如铁铸一般,丝毫未动。他仿佛在凝思天地间的无上奥妙,而神游于太虚幻境之中。忽然,他星目一张,长啸一声,朗声道:“贵客光临鄙山,三清观有失远迎!”声音如长江之水,滔滔往四周的山林呼啸而去,四边的山,立刻传来响亮的回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突然,在旁边的密林里飞出一柄剑来,闪电般直往那年轻人身上刺去!从上而下,竟连半丝声音也没有,轻如絮叶落地,疾似流星掠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年轻人猛然回身,手中长剑回势一挡,只听见“叮”的一声,两剑相交,此刻才能清楚看见,原来飞来的那柄根本不是剑,而是一把黑黝黝的长尺,虽不起眼,却在不住的龙吟!
  再看清楚些,那持剑袭击之人是一个美貌女子,长发飘飘,正是炅盈。
  炅盈轻嗔一声,乾坤尺剑势如狂龙于野,裹着锐利的灵力从四面八方就朝那年轻道人身上各处击去。年轻道人身影亦如电,只见他的杏黄色道袍在重重剑网中飘来飘去,他手中那把古旧的长剑仿佛也感受到了激斗的号召,竟发出阵阵寒光。树林中,两人的身影交错不已,时而发出叮叮的交斗声,四周的树林竟被强烈的剑气灵力拦腰截断,地上沙石被带着不住盘旋飞舞,每次乾坤尺与古剑相碰,两柄利物皆发出冲天的光芒来,直如闪电霹雳,龙虎相会。
  

  两人缠斗之间,一片密林竟被夷为平地。忽然光华一闪,两人仿佛极有默契的同时收势,一个立于高树上,一个磐在地下,形成龙虎之势,乾坤尺与古剑竟遥遥互对,彼此作出烈烈的长吟!
  炅盈娇喘难平,却敏捷的从高树上一跃而下,走到那年轻道人面前,笑道:“小虚,你的剑法和灵力都有进步了嘛~”
  那年轻道人却皱眉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会这样?”
  炅盈笑嘻嘻的抖了抖背上的大包包,黑咪从里面探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来,炅盈反手指着黑咪笑道:“背着它嘛,这胖猫,就知道吃也不减肥,如果不是背了这家伙,刚才那剑你可避不开罢?”年轻道人没好气的摇头叹道:“你是没事不登三宝殿……每次你惹了大祸,才会想起这里来。这次又是怎么了?”
  黑咪听主人和他很熟的样子,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只见他鬓发飞扬,眉宇间俱是坚毅之意,手上握的那把古纹长剑更是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看来修为已经不浅,已足以成为当今灵界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
  炅盈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山下的密林便升起了一团黑烟来,把半边的山林都遮盖住了,黑烟之见隐隐约约传出厉鬼悲号,邪鸟凄鸣,一个模糊的声音远远的传了来:“还我命来……阿紫……还我命来……”年轻道人冷冷的看着那团黑烟,星目闪动,手中一握古剑,正想飞身掠去,忽然他长长的道袍衣袖却被炅盈拉起一角来,他身影立止,看着炅盈愕了一下。只见炅盈微微苦笑道:“我很累啊……你不要过去……”
  说罢,她双眼终于疲惫不堪的闭上,头也一下垂低了,看来这场穿山越岭的追逐战给她的体力和精神都带来了很大的损伤。她的手里还兀自拉着他的衣角,人已经站着睡了过去。
  他无比怜惜的看着穿州过省疲惫不堪的她,终于轻叹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炅盈才从疲累的沉睡中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黑咪正蹲在她面前,紧张不已的看着她。“黑咪咪早啊~”她笑嘻嘻的说。
  黑咪失声道:“还早呢?现在都快晚上了!主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看你一动不动的样子,真是……真是担心死猫啦!”
  炅盈抚了抚它的头,笑道:“是吗?那真的有劳你这忠猫在旁守卫了!嗯,肚子好饿哦~糟了!啊呀呀,我忘了小虚这里只有清茶淡饭,都是吃素的啊!啊~~~黑咪咪啊,我看我们这两天只能变成食草动物了!”
  黑咪见主人精神大为好转,不由得心里一乐,说:“没关系啊,你肯定会有肉吃的,你看——”它小跑几步,跑到纸窗边一推——只见下面的有个小小的平坡,坡上连绵几重飞檐走角的道观,气度森严,极为壮观。其中一座大殿之上,一个杏黄色的身影正迎风屹立,手上剑影森森。而在半空之中,却被一片浓浓的黑雾重重的笼罩着,天空已经被遮蔽了半边。黑雾中,隐隐露出一缕龟形的巨魂和一道青气,邪气冲天。四周的山林中,竟有无数的青色小亮点不在住闪动,这些小亮点却在慢慢移动。近了近了,再近了,那些青色小亮点竟然是无数的蛇眼,数不清的蛇慢慢往道观爬来,在高处看来,整间道观都好象陷入了无数的青色小亮点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会你肯定有蛇羹吃,主人。”黑咪苦笑道。炅盈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黑咪挨在她的脚下,咪咪的叫:“主人,那个人是谁啊?你干嘛和他那么熟嘛~”炅盈把它拎到床上来,道:“我的朋友啊,难道他没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吗?”
  黑咪气道:“他就说自己叫凌道虚,其余可什么都没告诉我呢!前天你说着说着就睡了,他……他居然……”
  “居然什么啊?”炅盈心情颇佳,笑咪咪的逗它。
  黑咪鼓着腮,一肚子小猫气的说:“你还说呢,被人占了便宜还笑得出来啊?是他抱你上来的嘛!你老是说我揩美女油,可是到自己被人家揩油还笑?”
  怎料炅盈好象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竟忍不住捶床大笑道:“哈哈,黑咪咪,你可真真是一只小气猫啊,你知不知道我是他的谁啊?”
  黑咪脸色一变,冲口而出问:“难道他是你……”
  炅盈笑容一敛,一字一顿的正色道:“我是他的长辈。”
  
  黑咪这才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长气,看着正在拼命吃“粗茶淡饭”的主人,又问:“自你昏迷不醒后,那些家伙就追上来了,昨天到现在,一直围着这里,那贼龟难道还没死吗?”
  “不,死了,现在看到的只是它的阴魂。它毕竟修炼多年,阴魂含恨不散,便会继续为害人间。不仅如此,一起来的还有那条与它一同修炼多年的蛇精,想讨我的命去?哼,没那么容易,我现在就去揍扁他们!”说罢,炅盈立刻就往门外掠去。黑咪连忙紧紧跟了出去。
  炅盈仿佛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带着黑咪三转两转就来到了那个高高的大殿之下。沿路不断的看见一些高髻道人,到作玄服打扮,俱是凝神往半空中看去,那高高的大殿之上,那位风神俊朗的年轻道人,正手持古剑与龟灵蛇精斗成一团。
  “喂,小虚,我来啦!”炅盈仰起头,喊道。凌道虚长剑疾舞,一道灵气从剑尖往龟灵刺去,他鬓发零乱,身上的道袍已有好几处破裂,在猎猎的山风中飘扬不止。
  炅盈知道他已久战疲惫,右手一伸,黑铁环瞬间幻化为乾坤尺,她身影一摇,人已轻灵的跃到大殿之上。喂,你们两个大笨蛋,谁叫你们攻击这三清观的?要是让你们‘那个人’知道了,你们也没有好果子吃呢!”炅盈立在檐角处,长发迎风,飘飘如风中水仙,盈盈如天上仙子,然而手上的乾坤尺却带着强烈的灵气,龙吟声震耳欲聋,仿佛神龙奋起,就要脱手而出,直捣敌方心脏。
  黑雾中的那团龟灵咬牙切齿的道;“阿紫,你竟然让我显出原形来,让世人耻笑,灭我修炼之身,今日,我也要以牙还牙,叫你也在世人面前出出丑来!”炅盈哧笑道:“你修炼魔道,自然害怕会显露原形,老乌龟,我话已说到前头来了,你再不好好悔改,莫怪我连你这阴魂之身也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生!”
  炅盈迅速往凌道虚那边靠去,两人背部互靠,各持灵刃,凝神注望半空中的龟灵蛇精。
  炅盈微笑的问:“你先挑?”
  凌道虚淡淡道:“自然是男的你的,女的我的。”
  炅盈心知他把难打的蛇精揽到身上,自是怕她刚恢复体力不继的原因,当下也不推辞,微微一笑,晗首道:“好。”
  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身影暴起,手中灵刃雷霆万钧的分别往两只邪兽挺去……
    黑咪在下面只看得目瞪口呆,好可怕好可怕啊,看这形势,猫猫我只有旁观的份了,还得靠远点,万一……不行!主人是不能丢下的,再说,现在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了,四周都是蛇。主人还在屋顶打个你死我活,它已经在打着逃跑的小算盘了,思来想去,还是主人靠的住一点,又没办法参战,只得破开小喉咙大声喊道:“主人-加油,主人-加油!好好,揍扁他!”这热火劲儿啊,就只差没来段火辣辣的热舞,就和NBA的跳舞女郎有一拼。四周的道人看见这猫居然会开口说人话,有点诧异,却谁也没作声,大概也是修炼之人,见怪不怪,却看它在那里大喊加油,黑胖胖的身子又居然还能扭得这么欢,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大殿之上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炅盈手中的乾坤尺幻化为一条黑色巨龙,她半空中仿佛御龙而战,英姿飒爽。凌道虚虽然面带倦意,却振奋精神,招招霸道,往那条人首蛇身的蛇精身上招呼去。那蛇精全身青铜盔甲,一把叉子也是使的如风,女将面容,全身却刚劲有力,和以“天姥”身份出现的龟妖那副弱不禁风的俊俏青年模样大相径庭。
  忽然,炅盈忽然收势,倚在一边不住的喘起气来。龟灵见状,哈哈大笑道:“阿紫,你现在才明白我的追命之毒的厉害罢?你好好看看,你身上那条红线是不是已经到了心脏所在?”炅盈朝它呸了口,道:“老乌龟,揍扁了你我自然会把你的龟壳煲成龟灵膏解毒!”
  龟灵大怒,挺剑往她刺去,炅盈用尺相挡,右手却突然变得软弱无力,电光火石中,她只得往后一退,避开这一剑。怎料她本来已站在殿角边,一脚踏空,身子竟然从高高的大殿顶上如纸片般往地下坠落!
  底下的黑咪大惊,“主人……”
  本来以炅盈的身手,从那里掉下来自然没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好象竟晕迷了过去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底下众人见状连忙奔去救,可是这离大殿还有一段距离,还哪里来得及呢?眼看炅盈就要头部触地,忽然杏黄的身影一闪,凌道虚已稳稳的扶住了炅盈双肩,缓缓的接了她下来。他立刻从衣袖里取出四道铜劵,高举过顶,喝道:“疾!”四道铜劵立刻化为四道黄光,分四个方位飞去,顿时,在道观的四个角落升起一层淡黄的光层来,把道观罩住,黑雾便无法靠近。
  “主人……”黑咪终于奔到炅盈脚下,看见凌道虚单手环抱着她,此刻也顾不上发小猫气的份了,只见炅盈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人事不清了。“主人你怎么了?”黑咪只有泪汪汪的份。
  忽然,从炅盈身上隐隐约约的飘出她的人形来,越来越清晰,她的灵魂竟脱离了她的身体,难道她已经死了?
  “啊!”黑咪惊骇的大叫。突然,炅盈的灵魂双眼一睁,竟说起话来:“黑咪,又想来给我哭丧了是不是?你少哭一回行不行啊你?”
  “主人……你死了吗?”
  “呸呸呸,笨猫,这是我的‘阳魂’,又不是我的‘阴魂’,只有阴魂才是死掉的人的魂,哼,小虚,我们再上去揍扁它们!”这炅盈的阳魂仍然手持乾坤尺,和她的身体一模一样。
  凌道虚却摇了摇头,道:“我已用三清铜劵护住这里,十二个时辰还能守得住,你受伤极重,我也疲于应战,我们此刻最重要的,是休养保命,不是斗勇拼命。”
  炅盈冷哼一声,朝半空中那团黑雾道:“好,今天暂且放过你们,明天肯定要揍扁你们!”
  半空中传来龟灵蛇精的嘿笑声,黑雾里鬼影瞳瞳,邪异无比。
  “我们进去再说。”凌道虚冷冷的朝半空看一眼,便扶着炅盈那失去灵魂的身体,往大殿里走去。黑咪马上紧跟了上去……
七.画中人
   “取‘九炼百花露’来。”凌道虚对一个道人说。那道人快快奔去,很快就拿着一瓶青瓷小瓶来了。凌道虚扶炅盈的身体平放在竹床之上,打开那青瓷小瓶,从里面倒了些许芳香扑鼻的百花之露,洒在炅盈的身上。
   炅盈的阳魂此刻正轻飘飘的浮在半空,黑咪便问道:“主人,你为什么会魂魄离体啊?”
   炅盈冷哼了一声不答,凌道虚却回头答它:“你家主人好勇斗狠,明明知道知道有毒,为了面子,都会去碰它一碰,现在毒发攻心,肉身已经无法承受巨毒,所以才会坏掉,虽然她现在用了‘离魂术’让阳魂离体,也只能保住十二个时辰肉身不死,过了十二个时辰还得不到解药,看来阳魂真要变成阴魂了!即使我现在用‘九炼百花露’护住她,也只能再拖多十二个时辰肉身不坏而已。”
   炅盈的阳魂大声道:“喂,小虚,你这么说是来教训我啦?是不是?哼!”
   黑咪失声道:“主人,我不要你死啊!”
   炅盈毫不在乎的仰头道:“我才不会死呢,你少听他胡说八道,明天我就把那两家伙揍扁给你看!”她灵魂飘了几下,竟赌气般越墙不顾而去。“主人……”黑咪想叫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知道肯定叫不住她了。“不用叫了,你家主人本来就是这个犟脾气,永远不会听别人劝。”凌道虚扶椅而坐,淡然道。黑咪觉得有点酸酸的,反问道;“你好象和我家主人很熟嘛?你们认识很久了吗?你们什么关系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知道我家主人多少事啊?”一连十几个问题连珠弹一样向凌道虚发来。凌道虚失笑道:“你这猫儿,问题不少,来,要不要喝杯茶再答你?”
   说完,他从竹茶几上取过两个青瓷小杯,倒了两杯碧绿色的茶,一杯放到黑咪面前,一杯端在手里,悠悠的呷了一口。
   黑咪跳上茶几,毫不客气的在杯里舔了一口,顿时感觉清凉的感觉幽幽的从唇及心,真是说不出的舒服。“好茶~!”它不由赞道。
   “呵呵,你倒会品茶,以前你们家主人来这里都会拿一大袋回去的,不过她却不是拿来喝的,而是用来磨碎了做面膜!”
   “啊!她可真浪费啊,过分过分,女人真是最会浪费资源的动物啊!”身为男性,不,雄性的黑咪对此真的颇有看法的。
   黑咪学着凌道虚的样子慢慢的又呷了一口茶,真是茶中极品啊,幽然清淡,却蕴香无穷。茶叶要长的好就要讲究种茶的环境,这里终年云雾环绕,就是天然一个好环境,长出来的茶,自然是茶中极品。那炅盈,简直牛嚼牡丹,居然把这么好的极品茶用来磨碎当面膜,让茶祖陆羽老先生知道,不拿个大茶勺敲她脑袋才怪呢!
  “你真是一个怪人,和我们家主人一样,都是怪人。”黑咪忽然有感而发道。
   凌道虚奇道:“怎么说呢?”
   “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为一只猫泡茶,更加没有会把一只猫当人看,居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任由猫跳上去和他平起平坐的喝茶嘛!”
   凌道虚笑道:“因为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我看得出,你修炼起码有数十载,在人来看,已经是白头老翁,我只不过修为不过二十多载,和你平起平坐,我还略占便宜了。怎么说怪呢?”
  黑咪心想这人对众生皆以平等心对待,看来主人的眼力不错。可惜……可恶,黑咪我以后在主人身边的地位岂不岌岌可危吗?不行,看来不能因为一杯茶就乖乖投降,要保持气势,嗯,气势!
   于是它气势又来,冷冷道:“你还没答我的问题呢,你和我们家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凌道虚却反问它:“她没告诉你吗?”
   黑咪这下气不打一处来了,看来这小子和主人的关系真是非比寻常啊!两人都是这么一个口径,“他/她没告诉你吗?”这什么跟什么态度嘛?分明是……
   “说了,就说她是你的长辈。”
   “哦,长辈啊,我倒以为她会是朋友呢。”
   “男朋友?”黑咪大惊失色!它感觉天地都仿佛要倒了过来。
   凌道虚愣了足足几秒,眼睛动了几下,好象在找个合适的词语形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终于慢慢道:“她有这么说过吗?”
   黑咪气的抓狂,“她当然没说过,你小子别动歪心思啦!我是问你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黑咪紧张无比的看着凌道虚,一颗小小的心脏扑扑直跳,生怕他嘴里吐出一个“是”字来。
  
  
  那凌道虚却不予否认,当然也不予承认的答道:“我不知道。”
   “狡猾!过分!”黑咪气的恨不得上前就给他那张英俊的脸就是一个爪子!
   凌道虚忽然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个不是我可以单独做决定的。所以我不知道。”
   黑咪一听这话心里安多了,嘻嘻,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们家主人怎么会看得上你呢?原来只是个可怜的追求者而已啦,哈哈,怎么比我黑咪咪,每天能和她一起吃一起冒险,还一起……睡呢……当然是她睡床上我睡沙发!
   “到我问你,你在她身边多久了?”
   黑咪无比骄傲的答道:“一年零十一天!”
   凌道虚点了点头道:“那是上一年我们别后的事了。”
   “我们?拜托,你就不要用这么亲密的字眼来形容‘你’和我们家主人好不好?你这么说人家会误会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的嘛!”黑咪立刻矫正道。
   不管怎么说,黑咪觉得和这人一起聊聊天倒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和它主人相比,这个人平易近人得多,又把它当人看,虽然是“情敌”,不过这敌人倒不错嘛~
   凌道虚又问,“这上面两个妖孽,是如何和你们家主人惹上的?”
   黑咪答:“你怎么不去问我家主人呢?”
   凌道虚叹了口气,道:“她如果要说,自然会说,不说,我也不问。这本是生死至交之义。” 黑咪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它便把经过说了一遍。
   黑咪看着炅盈的身体,担心的问:“你看我家主人会死吗?”
   “我不知道。”凌道虚依旧还是这么一句气死猫的话。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本事这么大,我家主人的本事也这么大,你们俩加在一起会有办不到的事吗?”黑咪急道。
   凌道虚想了一会,缓缓道:“本来有一个比在龟灵身上强夺解药的办法更好的法子,可惜依你们主人的脾气肯定不会去做,我也碍于身份不能去做,说不准你可以……”
  “什么什么?我?我吗?凭我这只猫的本事能救主人?你说真的还是假的?”黑咪连忙问。这会不得了,连这么大本事的人物都办不到的事,居然要一只猫才能办到?黑咪心想,这会我可又要立功了,主人少不了要抱抱……哼,谗死这家伙!
   凌道虚点点头,走到大殿的一侧,在黄幕中推开一个机关,只听见隆隆几声,从大殿中央的的磐龙柱上,赫然现出一张丹青古画来!
   画中人亦作道家打扮,气派潇洒飞逸,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石上设一个小石案,石案之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正是一局未终的围棋局。画中人右手拈着一枚黑子,将下未下,仿佛还在思索着如何下这一子。四周云霞灿烂,仿佛是群山之颠,虽一览众山低,地位尊崇,那画中人却只是一人独弈,是故眉宇间便隐隐带了些萧萧之意。
   黑咪一见那画中人便不禁惊呼道:“这个人我见过!”
   凌道虚奇道:“你见过?什么时候?”
   “就在天姥宫的厅上,只是那姿势不一样,可是一看样子我就知道是同一个人了。”黑咪肯定的说,“没错,肯定是同一个人。”
   凌道虚若有所思的说,“这就对了……”
  
  

    黑咪好奇的问道:“那他到底是谁呢?”
   凌道虚神秘的答道:“你之所以可以去求这个人救你家主人,就全在于你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像我和你家主人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就不方便去见他了。那你还想不想知道他是谁呢?”
   然后,他让黑咪到画前闭目凝神,他自己就在后面叮嘱道:“我送你到画里的地方,可是你一定要记住即使他不答应你,也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很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黑咪失声问:“永远也回不来了?天啊,你到底要送到到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啊?我、我我这怕怕猫啊!”
   “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救你主人?”
   “想,当然想。”
   “这便是了,你不必问那人是谁,只要求他来这里一趟就行了。”
   黑咪心想,要只是这么做还不简单吗?我黑咪咪打架斗殴当然比不上你们,可是说到脸皮厚嘛,猫脸自然胜人脸一筹,到了那里我只管不停的求他不就行了吗?这脸皮我是不要的了,只要我家美美的主人没事,有空的时候抱我一抱,那我就心满意足啦!
   它这么想着,还幻想着在主人怀抱里那种幸福的感觉,就闭上了眼睛。“我准备好了!”它喊道。
   忽然,从屋顶传来炅盈的喝声:“不许去,黑咪,小虚我不要去求那家伙!”
   黑咪睁开眼睛,只见炅盈的阳魂不知何时已经飘了回来,她轻飘飘的浮到凌道虚面前,抿着嘴十万分不乐意的说:“小虚,你干嘛要黑咪去找那家伙?我才不要他来救呢!去求他,好象显得我们没理似的,他肯定会偏帮那两个家伙的,谁叫它们是他的……”她没说下去,仿佛有些顾虑,停了一下,又说道,“就凭我们,就可以揍扁它们了,它们算什么东西啊,上次我们还不是联手把那个‘神仙’都揍扁了吗?上次你连神仙都不怕呢,现在就这么两家伙,你就怕了吗?”
   “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凌道虚有些动容地道:“这次关系我教的声誉……而且…你……”
   炅盈蛮不在乎的哼道,“原来是你怕它们打坏了你们三清观地方啊?好啊好啊,你不用再插手这件事了,我这就走,不连累你去!”
   凌道虚神情凝重,听了这话后,扶着椅子的手竟不由颤动了一下,这一下当然没有逃得过黑咪的锐眼。“你要是再这么说,就不把我看作朋友了!你这次中毒极深,不但精神连体力也无法与上次相比,我虽然比上次修为略深,但是现在它们有解药在手,它们来攻击我们还好,可是如果它们竟不顾而去,却远远的躲了起来,你岂不真的做了黄泉之客?”他竟无法自持,原来淡定若水的态度慢慢激动起来。
   可是炅盈却依旧没听进去,她仰头道:“好啊好啊,那我死了算了!反正我死也不会去求他的!”
   “盈!”凌道虚突然用了这个字来叫她,让黑咪吓了一跳,他神情更加肃穆,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用非常非常认真的语气道,“如果你不肯让黑咪去,那我就自己去求他。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看着你死的!”
   炅盈也略为动容,她迟疑了半响,却没有说话。
   黑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喵喵的道:“主人你就让我去吧,我打架不行,其他又帮不了你什么,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让你管的,才让你惹上麻烦,我……我脸皮厚,求人估计没什么难度,你就让我去吧,喵~”它眼睛直企求着,炅盈轻飘飘的在屋顶转了半圈,依旧没说话。
   凌道虚默默走到那副古画面前,开始闭目凝神。“慢!”炅盈终于阻止了他,“黑咪,你见到那个人,不要说是我要你来求他的啊,就这样,你要去就去吧!”
   黑咪大喜,“好啊,主人,你就放心吧,我肯定马到成功!你就等我好消息!”
  黑咪立刻依照凌道虚的嘱咐,在画前集中精神,慢慢的,它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几乎变成了一片浮云,在身后还有一阵悠扬的风一直吹着自己向前向前,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开始极黑,慢慢就感觉一点亮光照遍全身,极温暖,好象沉浸在春天的旭日一样。
   黑咪却还在胡思乱想,唉,看来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还真是比不上那个小虚啊,要不是他致意要自己去,看来主人还真的还犟着不肯让我去求人,主人也真是的,性命攸关的事还犟的象头牛似的,要是我黑咪啊,莫说是求人,求鬼我也干了,谁叫黑咪咪脸皮厚呢?
   这么想来想去的,忽然感觉身后的絮风停了,自己仿佛一片落叶一般,悠悠的打了旋儿,就着地了。
   它睁开眼睛一看,这场景果然就同画里一样,群山之颠,四面云蒸霞蔚,仿如仙家禁地,一条白石小路,曲径通幽,远处一人玄服高髻,淡然独弈,手中之子将下未下,此情此境,与画中毫无二致。
   黑咪记得凌道虚说过要尽快回去的话,却忘了问他要怎么才能回来。只好急急忙忙的奔到那道人身边,上气不接下去冲口就问:“你……好!我是只猫,叫黑咪!嗯……当然你也看见啦,打扰你一下,能不能去救救我家主人呢?我家主人中了天姥的毒,快要死了!你反正没什么别的事忙,就劳驾你去一趟吧?”
   那清瘦道人似乎一点也听不见它说的话,却颐首思索起来。看来这一子,关系全局,因此他半点也不能分心。
   黑咪心想,这人好大牌啊,不过没关系,现在的腕儿不都如此吗?要签个名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这人本事大,耍点大牌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他不耍大牌我倒要怀疑他呢!
   于是黑咪继续求道:“你老人家就缓点下这棋吧,等救了我家主人再回来下还行吧?我家主人真的真的快死了!”
   那道人依然如故,还干脆闭起双目,晃悠悠的继续思索。
   黑咪对自己说,我忍我忍!为了我家主人我叫你一声爷爷还不行吗?于是它张口就喊道:“老爷爷!你老爷子好歹也应我一声嘛!啊?”
   那道人果然“嗯”了一声,却继续摇晃脑袋,一言不发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磕药’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就和人家磕药的HIGH到极点的有神似。黑咪心想爷爷我都叫你才应我一声啊,你也太狠了吧?难不成让我叫你老祖宗吗?
   不过想归想,它还真的叫了,甜甜的叫道:“老祖宗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去救救我家主人吧!”
   可是这道人就是HIGH得天晕地暗的,脑袋摇的还起劲了点,气的黑咪直抓狂,终于是忍不住了,“喂!你不要以为自己本事大就可以拽的天下无双啊!我虽然是什么也不懂的猫,可也叫了求了你好多次啦,你就应我一声,还不理我,这没关系,可是我们家主人可等得不耐烦啊,你叫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去还不不去啊?”
   那道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手中拈着黑子,仿佛早就胸有成竹,却不想立刻就下,倒怕下了这一子,就失去了思索的乐趣一般。
   黑咪急的快要哭了,它呜呜道:“好道长,你就答应猫吧,你看我可怜是不?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呢~(拜托这好象不是这一派的人说的)”这可怜相黑咪倒是会装,也有点心思了,这几滴猫泪倒滴的是时候。
   可是没用,人家还没睁眼理它的功夫。倒显得它在做戏一样。虽然真的是做戏,可是这场没观众的戏让黑咪做的真是兴致索然。
  
  黑咪正自沮丧,忽然听见那道人悠悠的吟起诗来,“鸿蒙初判有声名,炼得先天聚五行。顶上三花朝北橛,胸中五气透南溟。”
  黑咪哪里明白其中名堂?只在一边赔笑。那道人却吟了一首又一首,摇头晃脑的甚为自得。黑咪看得恼恼的,心想,你这不是消遣我吗?再拖下去我家主人还有命吗?
  它努长嘴巴道:“老爷爷,老祖宗!你到底要不要去救我家主人啊?我……—赶时间呢,你……你再不答应……我可、可走啦!我真的走啦!”
  道人悠悠的停了,眯着眼看了它一眼,悠悠道:“要求人,还这么没耐心,走罢。”
  黑咪却傻了,来的时候凌道虚根本没告诉它要是求不到可以怎么走,现在四周都是高山峻岭,云雾环绕,云深处伸手不见五爪,路也没有,你叫我怎走呢?它咪咪的叫道:“那……好爷爷,你本事这么大,就送送我走吧?”
  道人晃了晃头,道:“你这猫儿,从哪里来,便从哪里走。于贫道无关。”
  黑咪又急有气,辗转不安,一时不能自控,竟毫不客气的对着道人放了一个猫屁!那道人最是讲究高洁,哪里容的这臭气熏天的小猫屁呢?当下立刻捂了鼻子,一抖玄服,道,“罢了,贫道送你走就是!”黑咪听见要送它走,又急了,“我家主人呢?你是神仙啊,神仙不是应该好有同情心的吗?老爷爷,老祖宗,求你啦!”
  道人大笑道:“你这猫儿,一来就叫我去救你家主人,却只字不提你家主人是谁,我怎能答应你呢?万一你家主人是妖邪之流,我贸然便答应你,岂不害人?何况……难道我最近修炼已倦,竟变得如此之老吗?让你一直爷爷祖宗的叫?”
  黑咪这才恍然大悟!仔细看那道人,面容清瘦,正值中年。原来神仙也和人间的美女一样,是绝对不喜欢人家称老的,你怎么不早说呢?
  黑咪立刻甜甜的喊道:“帅哥~”
  “太轻浮了。”
  “道长帅哥~”
  “非常古怪”
  “型仔!”
  “没听说过。”
  ……
  ……
  黑咪绞尽脑汁,挠得脑袋都胡了,终于灵光一闪,脱口就喊:“神仙哥哥!”
  “嗯”那道人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黑咪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幸好平时还上个网,不然这称呼还真想不出来呢。
  这神仙哥哥对此称呼颇为陶醉,一会才悠悠的问,“你家主人,到底是何人来着?因何要死?受何人所伤?”
  黑咪急忙答道:“她叫炅盈……”]
  “什么?再说一遍?”
  “她叫炅盈……”黑咪忽然发现神仙哥哥的表情变的有些奇怪,不禁想,难道他们认识?
  神仙哥哥呆了一下,脸色一变,大呼道:“你怎么不早说?”
  
  
  黑咪有些害怕答:“她叫我对你说,不要她叫我来求你的,是我自己要来求你的,所以我就没敢说……”
  
  这边厢,炅盈和凌道虚却一直等不到黑咪回来,炅盈的阳魂已在屋顶转了几百圈。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离黑咪进画已经二十个时辰了,依旧不见一点消息。忽然,只听见“轰轰轰”的几声巨响,整间道观如同地震一样左右摇晃了几下,幸好建筑坚固,没有造成倒塌,却也在屋顶掉下了一层土灰来。
  一个青衣道童飞奔进来,喊道:“禀告掌门师兄,那两个妖怪竟用头撞击灵壁,那些妖蛇也从地下钻了上来,众弟子誓要保住三清净地!请掌门定夺!”
  凌道虚却一摆手,道:“令众弟子退守高阁,其余的由我应付。”
  “可是……”道童还想争取,已被凌道虚挥手示退。
  炅盈叹了口气,道:“你总是为别人想的多,总是想把所有的担子挑在身上,却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挑不挑的起……你这个人真是……真是......”欲言又止.
  凌道虚扬剑出袖,平平道,“擒贼先擒王,方为兵家之道,一起上?”
  “当然!”炅盈回首嫣然一笑,灵体往上一扬,已经冲出了屋顶。凌道虚看她走了,才走到她的身体旁边,用袖子轻轻为她拭去刚才落在她脸上的灰土,然后微微一笑,双目一闭,身体也往后倒去,他自己的阳魂同时出窍,化做一阵青尘,手持古剑,冲天而上……
  两人阳魂既脱了肉身,自然也能和龟灵蛇妖一样,在半空嘶杀。只见黑红黄青四道光芒把整个天空照得通亮,黑色的是炅盈手上的乾坤尺,化作狂啸黑龙,威风凛凛。红色是龟灵口吐长舌,它本身若修为人形,此刻使的便是长鞭,偏偏让炅盈灭了肉身,只好露出这丑模样来,摆动长舌,如利鞭般向炅盈缠来。黄色的是凌道虚催动的三清正气,在古剑上呈现的一片祥和之光。青色的便是那蛇妖一身青铜盔甲,在夕阳之下发出阴寒的光来。
  “帅哥,你也是道家门下,我们自家人怎能打自己人呢?只恨这阿紫挑拨离间,勾结奸邪,我们看不过眼才管她一管,怎料被她倒打一耙,这其中是误会穷穷,你且住手,让我慢慢和你讲来如何?”蛇妖见一时无法取胜,竟挑拨离间起来。凌道虚凛然道:“我教便是出了你这等妖孽才会蒙羞!”
  蛇妖大怒,手中一把大叉飞舞着朝他刺来,叉剑相交,一道黄气升空,光辉灿烂,那叉竟被古剑发出的剑气逼退了好几尺。
  蛇妖脸色一变,惊问道:“玄武伏魔剑?”
  凌道虚阳魂凌空飘扬,手中古剑灼灼生辉,正气凛然。
  蛇妖连忙大呼道:“老乌龟,此处原来是恩师的……早知道如此,我不理你了,你自己的仇自己报罢?”
  龟灵恨恨道:“你即使知道是恩师的地方,但你这趟水已浑了,恩师也已经开罪了,还不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他们,还没个口实呢!不然恩师面前,我拉你下水,你也少不得干系!”
  蛇妖心想,好,反正恩师老人家在天上还困于棋局之中,我们悄悄的灭着这三清观,他怎么能知道,不灭了他们,反倒留个口实!这么一想,也放开顾虑,青光一闪,飞身就杀!
   四人正在空中不停嘶杀,忽然从地下出来一声童稚气的惊呼:“啊!”正是刚才那个小道童,其他道人都遵从凌道虚的吩咐退守高阁,不知为何他却独独没有上楼,站在台阶上,怀里还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此时被那些钻地而来的长蛇围了起来,几千条蛇正昂首吐舌的用碧绿的眼睛瞪着他,面对这巨大的恐怖这小小的幼童,虽然脸色发青,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倒下去。
  “道乾!”“黑咪!”凌炅两人同时惊呼道。原来那道童手里抱着的正是黑咪!
  “这猫……它、它从天上掉下来……”道乾结结巴巴的喊道。
  蛇妖左手一扬,千万条毒蛇立刻如潮水般向小道乾挪动而来,眼看他就要惨遭万蛇吞噬,葬身蛇腹了!
  凌炅二人心念如电,炅盈挥尺逼开了龟灵,身影掠动,立刻弃龟灵而攻蛇妖,正在此刻,凌道虚阳魂便如疾电般飞向道乾。那蛇妖扭动腰肢,闪过了炅盈一尺,右手钢叉却嚯然掷出,直往凌道虚的背门而去……
  “虚!”炅盈暴喝一声,乾坤尺同时化龙,黑龙震怒般张开了血盘大口,腾身直往蛇妖扑去,蛇妖钢叉已失,应变不及,半边脑袋竟让龙神撕去!它剩下的半边脑袋一只眼睛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炅盈,炅盈面上满是怒意,又看了看龟灵,龟灵口中红鞭也停住了。完了。它最后想。那丑陋的身躯啪的一声从半空掉落在山野间,竟被潮水般的蛇阵吞噬了个干干净净,片刻,只剩下一副人首蛇身的巨大骸骨,寒寒的暴露在山野之上.
  “掌门师兄!”道乾的失声惊呼把炅盈拉了回来,他已稳稳的站在高阁之上,凌道虚的阳魂却被一把钢叉从背门直插入心!原来当凌道虚飞到道乾身边时,已被蛇妖的钢叉飞袭击中,他虽强忍了巨痛把道乾抱上了阁楼,自己却终于承受不住了。
  使用“离魂术”让自己阳魂出窍是一项极为精深的法术,之所以要阳魂出窍,是因为阳魂能令术者保存肉体不死的情况下,能飞翔于空,且能触到实物,和肉身一样使用法术。普通的阴魂根本无法接触到实物。且阴魂渺茫虚空,除非有极大的怨恨,否则也不能拥有法力。这钢叉从背心一直插进凌道虚的心脏,因为阳魂所受的伤害也与肉身一样,所以此刻的他,已是奄奄一息,眼看顷刻便要失去生命。
  
  “虚……”炅盈急的直要御风而下,却被一条红线凌空缠住了手腕,正是龟灵的长舌,“阿紫,今日我便要你现出原形来!”炅盈手腕吃痛,感觉那长舌又湿又紧,缠在手上,自己的灵气竟仿佛要源源不断的被那长舌吸去一般!她越是想挣扎,那长舌却缠得越紧,缠了一圈又一圈,还往她身上缠去,竟好象要把她裹入舌中一样!她右手被制,乾坤尺的威力大减,加上凌道虚不知生死,她心中更是烦躁。
  眼看那龟灵的长舌越缠越多,竟似无穷,把炅盈从头到脚都包在一起!
  在高阁上的众道人直看得心惊胆颤,一时鸦雀无声,四周陷入死亡一样的静寂中去。连惊慌失措的道乾也呆住了,看着半空,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合起。
  只听见龟灵嘿嘿冷笑道:“阿紫,你也有今天……”它说话模糊,因为长舌此刻也忙于应战,所以那话是从它腹中传来,缓慢又古怪。
  忽然它全身一颤,一声惊呼,“你竟真的是……人?”
   红舌堆中忽然冲出一道极其柔和的光芒来,长长的红舌竟在那道光芒下裂成一截截,纷纷落地。光芒中现出炅盈,她双目紧闭,脸上却一派庄严肃穆,在她身上发出的柔和的白光,竟逼得地下无数的长蛇也纷纷躲避。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来,看着龟灵。龟灵长舌已断,疼痛难忍,正在大声呻吟不已。“杀我!”龟灵模糊的冲着她喊道。炅盈默然。仿佛有两种不同的念头在心中交战。正自思索,忽然看到了伏在高阁上的凌道虚,她眼里顿时杀意大盛,渐化炽热,举尺便往龟灵头顶击去!
  

  忽然,自高阁上传来一把悠悠的声音,“且慢!刀下留人!”。顿时,三清观庆云四起,祥光环绕,一肃乌云压顶之势。
  一直昏迷不醒的黑咪竟从道乾的怀里飞了出来,它四脚凌空,御着庆云祥光,轻飘飘的的已到了炅盈和龟灵面前。龟灵浑身颤动,惊恐万状的看着黑咪。炅盈身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她瞧着这会飞的黑咪,只见黑咪双眼紧闭,好象仍在昏迷中,此刻却又悠然道,“小盈,弹指千年过,那一个‘气得死神仙’的残局,我可终于想到了!”
  炅盈没什么好声气的长叹一声,抱臂道,“那个残局本来就不难嘛!是你自己老是往死胡同里想,当然想了一千年还没想出来啦!其实只要在……”她忽然住口,眼睛一转,反嘻嘻问道,“你便把你想到的破法说出来看看?我瞧瞧我们想的是不是一样?或许还能多一种破解之法?”
  黑咪体内的那个声音哼道,“难道我便会骗你?那一子就放在……”话虽如此,可这在字下面,却偏偏拖得老长老长的。
  炅盈说得更快,“那要紧一子,就落入天……”“天元位!不错,就在天元中心!啊,妙啊,妙啊……”黑咪体内的声音立刻抢先答道,很快又悠悠自得起来,“我就说嘛……此残局的要紧之处便在此处,我怎么会想不出来呢?呵呵……”这一得意,习惯成自然的想伸手就想往自己的下巴的胡子摸去,怎料这可是猫爪啊,一摸之下发现没有胡子,(猫虽然有胡子但是也不能用爪子来摸来摸去啊)不禁一愣,这一愣,可让炅盈再也忍不住发出震天的大笑来!
  那声音干咳了两声,见炅盈实在止不住那笑,只得板起脸孔严肃的对一边的龟灵道:“我在独弈的时候,你们到了人间,都干了些什么?”
  龟灵颤声答道,“弟子……为宣扬我教精义,广收门徒,弟子时时刻刻谨记恩师教诲,这些年来,一直勤于修炼,且行善人间,不敢做有违我教戒律的事!”
  “是吗?很好。”黑咪体内的声音竟赞道。它朝那地下蛇妖那堆骸骨吹了一口气,那骨中竟慢慢升起了蛇妖的魂魄来。只是非常虚弱,隐隐约约的。无力的飘到了龟灵身边去。
  “王八蛋!你还敢撒谎?”炅盈激动的大喊道。
  “此事自由我来分辨,你不需过激。”那声音道。炅盈沉默了,低声道,“好,伯伯说的极是……”她声音很低,又非常模糊,这声伯伯竟让她好象说成了“萝卜”。
  这声音嗯了一声,又教训了那龟灵几句,便对炅盈说,“它们虽瞒着我私下人间,但是也是为了宣扬我教而来的,其行不检,其情可悯,我自带他们回去重重的惩罚,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炅盈沉默不语,倔强的转过脸去。
  “好罢,那你们随我走吧。”
  “等等!”炅盈突然喊道,“他们强占乡民,奸淫掳掠,坏事做尽,就一句其行不检,便可以走了吗?伯伯今天也看见了,它们明知道这里是你的……,还肆意攻击,这叫宣扬教义吗?伯伯不把它们严惩,别说我心里不平,只怕此事张扬了出去,世间之人,甚至连其他神仙都觉得伯伯处事不当呢!”
  那声音嘿然问道,“我不以本来面目出现,便是不愿意把此事张扬出去,你倒用此来威胁我罢?”
  “小盈不敢,只是世事自有公论,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请伯伯三思。”
  那声音沉吟半响。终于缓缓问:“你想我如何处置它们?”
  
  
  炅盈面如寒霜,一字一顿的道:“灭——灵!”
  “灭……灵?”那声音呆住了。对修炼之人来说,灭灵是最残酷的惩罚,也就是把灵体毁灭,不仅永远不能继续修炼,阴魂打入六道轮回,生生受苦。
  那声音竟有些颤抖,道,“小盈……想当初你也是和他们一起修炼学道,总知道修炼之苦罢?他们……他们虽然陷入魔道,但……但他们毕竟是我多年的……你想一想看,如果此事发生在你和‘那个人’身上,他也舍得吗?”
  “他舍得。如果我也陷入魔道,他一定会舍得的。”炅盈痛苦却斩钉截铁的答道。“因为他知道,如果邪恶不惩,人间正义不张。那他所付出的牺牲就……”她竟无法说下去。
  那声音长长的叹了一声,无奈中透出无尽的凄凉之意。龟灵黯然道:“弟子知罪,不敢让恩师为难……”。
  “归儿,你陪伴我的时间最长,想不到竟落的如此下场……”
  龟灵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黑咪,眼神间流露出无限的意味,它乞求道,“弟子只求恩师大发慈悲,最后让弟子回复人形一次,弟子在冥冥之中,定时时为恩师祈福,报答恩师教导之恩。”
  忽然金光大亮,把高阁上众人都照的睁不开眼睛来,只有定力高深如炅盈才能见到,金光之中,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咪身上飘了出来,高髻玄服,他用手一指,龟灵渐渐变回了人形时那个眉清目秀的俊俏青年的模样。那俊俏青年刚一变回人形,立刻往那玄服之人怀里扑去,两人竟紧紧的拥在一起。炅盈很知趣的赶紧转过脸去。
  从古代开始,就有很多娈童的记载。虽然在现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不正常的,但是古代中国却依此为常,士大夫家以蒙养娈童为时尚,此事今日反倒让世人大惊小怪的,世事可谓沧海桑田啊!不仅中国,其实在西方古希腊也有宙斯恋爱娈童的描写。可见即使神明,也逃不过情之一字。可叹也!
  那龟妖本来就是那神仙哥哥的娈童,修炼魔道便需要吸取女子精华。反倒蛇妖女生男相,反其性别为之,造成佘家村男子几近全部都是衰老之翁。
  这本来是神仙的隐事,大家心照不宣便是。可惜龟蛇二妖不耐寂寞,一心要超越师傅,便趁师傅陷在棋局之机,偷逃下凡,修炼魔道,致使惹出一串丑事来。
  终于,神仙哥哥挥手推开悲伤欲绝的龟灵,轻轻道,“你走罢。”
  龟灵和蛇灵朝他深深一拜,神仙哥哥伸手一指,凌道虚手上的玄武伏魔剑竟飞到了他手上来。“伏魔剑啊伏魔剑,当日你陪我扫荡群魔之时,可没想到有今天吧?”他叹道,伸手抚摸着剑身,那剑竟不住的发出嗡嗡的清吟之声,仿佛有灵一样回应着他。
  他回剑一挥,剑气纵横,白虹经天,龟蛇二灵就此消失在剑气之中……
  炅盈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知他难受,不禁道:“伯伯……对不起……”
  神仙哥哥低吟道:“流水滔滔日夜磨,不知乌兔若奔梭。才看苦海成平陆,又见沧桑化碧波。世间万事由天数,从今别后何年会?迟早只因天心定,空教血泪滴婆娑。罢了……大梦一场……”
  他振衣飞到炅盈面前,竟深深一躬。炅盈大惊,慌忙问:“伯伯你不是伤心过度吧?”神仙哥哥叹道,“我这是谢你,点化了我,怜是空,情亦是空,我的修为又上了一层楼了。”
  炅盈摇头,心里暗想,如果什么都是空,这对于修仙也能增加修为的话,我可宁愿不要。我要人间那些实实在在的感情,宁愿不修仙,不学道。
  “你的修为已深,只需稍待时候便可以天道飞升了,你可知道?”
  “可是我宁愿留在人间,等人。”
  神仙哥哥惋惜道:“修炼的境界莫过于飞升成仙,这才是正道。你明明可以飞升却滞留人间,恐怕有违天意。”
  可是炅盈目光坚定,他摸了摸胡子,(这会摸到了)叹道,“也好,我也是宁愿人间有了个多管闲事的小盈,也不想天界多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神仙!”
  “那就是说你无所事事啦?”炅盈嘻嘻问。
  神仙哥哥微笑不语。“你到底想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总之一定会等到的。”炅盈充满信心的说。神仙哥哥想对她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终于看着她,叹了口气,指着凌道虚道:“那我走了。你慢慢等罢。对了,这颗‘回魂丹’你可让他吃了,算来,他也是我门下弟子,倒是个很有潜质的孩子,只可惜……”他天机不可泄露的说了半句,摇了摇头,终于长啸一声,金光一闪,直冲云霄,不见了。
  黑咪这才悠悠的睁开眼睛来,看见主人,欣喜的说,“主人,我终于把那神仙哥哥请来啦,他就在……啊!我怎么在这里?”它半梦本醒的,赫然发现自己竟悬在半空,吓的快晕了。炅盈飞过去拎起它,又飞到高阁之上,拉起凌道虚的阳魂,风一般往大殿飞去。
八.林间笛声
  炅盈的阳魂一下地,扔下黑咪就朝自己的身躯躺下去回灵。她身体那条红线已经消失了。连场的打斗让她精神疲惫不堪。可她此刻也顾不得,连忙捧着回魂丹就扶起了凌道虚地上的身体。她凝神把他的失去知觉的阳魂拉入他的体内,以灵力按住他的右手,不让失去意识的阳魂飞散,便把回魂丹放入他口中。
  可是这红色的小丸竟从他口里自动掉出,她又放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那小丸却渐渐越变越小,好象这仙药受不了人间之气,慢慢融化在空气之中。炅盈心里暗骂道,这死老头子,竟如此耍我?她转头朝黑咪喊,“黑咪你去竹舍拿我包包里面小镜子来。”黑咪不知道这时候主人居然还为什么要它拿什么镜子,可是不敢问,一溜烟的就跑了。
  炅盈直看的黑咪消失在门外,才把回魂丹轻轻含在口中,凑到凌道虚嘴中,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以樱唇缓缓的把丹渡了过去。这仙丹得了炅盈的灵气,再也不能掉出来,便滑入凌道虚腹中去。
  “啊!”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炅盈冲冲骂道,“臭猫你……”她回身一看,发现呆立在门口的,不是黑咪,而是道乾。
  她脸上立刻绯红一片,喃喃道,“我……—我不过给他做人工呼吸~”
  道乾嘻嘻的做了鬼脸,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KISS我们掌门,你偷袭他,好狡猾的姐姐啊!”
  炅盈大惊,现在的小鬼啊……刚想申辩,身后却传来凌道虚的声音,“道乾,你没有伤着吧?”他已经转醒了,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小道乾笑道,“禀掌门,刚才这位姐姐她……”“小鬼!再乱说看我不扁你!”炅盈脸也红了,跳起来想要去扭他的耳朵。小道乾却嘻嘻哈哈的溜了。整个大殿只剩下凌盈二人。
  刚才祖师来了,是吧?”凌道虚问,他从地下站了起来,脸上非常平静。
  炅盈正愁不知说什么好,连忙点头道,“那个死老……那个家伙……—不,你们的祖师,他把龟蛇二妖灭灵了。”
  凌道虚点点头,炅盈把玄武伏魔剑递给他,“他叫我还你,还说你很有潜质!”
  “是吗?可惜我不能亲身拜见他。”他走到炅盈面前,伸手接了剑。那剑竟从他的手心一直往里缩,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三清观历代掌门的配剑都是人剑合一,收放自如的。
  炅盈叹道,“这件事终于解决了。我……我出去看看黑咪怎么了……”她见他就站在身边,不禁有点尴尬,找借口想跑。刚一转身,右腕忽然被牵住了,凌道虚轻轻的往回一拉,两人便四眼相望,两心共对。
  凌道虚眉宇间流露无限深情,切切的说:“你我何必还要互相欺骗?我们到底还要骗对方到什么时候?”
  炅盈佯装不知,笑问:“我哪里骗你?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说完,挣开他的手就想走。凌道虚伸手在嘴边一抹,指上一抹桃红,是炅盈来不及抹去的痕迹。
  炅盈呆望着这一抹桃红,口不对心的结结巴巴的说:“小虚,我们可是……我们可是最好最好的……”
  “够了!”凌道虚不愿意听下去,转过了身去,淡淡道:“黑咪不熟悉道路,可能迷路了。”炅盈立刻说,“对啊对啊,我去看看它去!”
  正在此时,黑咪就出现在门口,嘴巴里叼着一面小圆镜子,它放下了镜子,“主人,我把你的镜子拿来啦,啊,小虚你没事啦?主人,主人,你去哪里……”
  黑咪不知所措的看着飞快而去的主人,又看了看呆立的凌道虚,迟疑不已……
  密林深处,长草深树,微风如熏。在面临深谷的一棵苍树的巨枝之上,一人独自凝望着白云苍狗,变幻不断,却一直屹立不动,不胜的孤独凄凉。他面容清秀,眉宇坚定,却又微露愁苦。他自袖间取去一根碧绿色的竹笛来,幽幽的吹了起来。笛声黯然神伤,这无边无际的云雾,倒更为这迪声增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如此寂寞的笛声在深林间千回百转,到底是吹给谁听?又有谁会听到呢?可能他并非为吹给别人听的,也许他根本不想让别人听见。也许……谁知道呢?
  这空荡荡的林子里面,虽然百鸟齐鸣,可是吹笛人心中无限的落寞,还有什么能抚慰他的心呢?
  忽然,从林里刮过一阵风来,这风居然还带着CHANEL N’5味道。
  笛声悠然而停。
  忽然,一把长长头发竟从那吹笛之人的面前飘飘的垂了下来。一张笑嘻嘻的脸,完美得几乎无缺。“小虚原来你在这里,哪里都找你不到呢!嘻嘻,干嘛偷偷的躲在这啊?”
  凌道虚看着倒挂在上面枝丫上的炅盈,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微笑答,“没什么,在观里觉得有些闷,出来散散步。”
  “我听见你吹笛子了,你都没告诉过我你会呢!不行,你得再吹几段给我听~”炅盈一扭腰身,轻轻落在另外一根树枝上。
  “好。”凌道虚拿起竹笛,笛音清澈流转,无限柔长。
  炅盈也出神的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白云,倚在树干上,在悠长的笛声中,一时不禁也痴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山间白云,在他们身不断的流逝,流逝……
  “小虚,我要走了。”炅盈轻轻道。
  凌道虚放下竹笛,道,“不送。”她来的时候,他不迎,她走的时候他也从来不送。但是这种情谊,却可以托付生命。
  炅盈觉得有些淡淡,便说,“你很快也会出去了吧?”
  凌道虚道:“下个月吧,我又该出山了。”
  “回去请你吃饭?”
  “好。你请我一定去。”他答。
  炅盈一笑,“那就这么说定啦!回头见!”她身影一动,人已经掠到别的树上去了。渐渐不见。
  凌道虚淡然的望着变幻莫测白云苍狗,笛声又幽幽的响起,不过,这一次更加低回百转,荡人心腑。仿佛再倾诉,又仿佛在挽留,仿佛在叹息,又仿佛在低语,重重叠叠,断断续续,好象有些希望,又好象非常渺茫,希望,失望,绝望.终于悠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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